“苏姑娘喝完本尊的茶再下山也不迟。”
悟凤屋的茶桌上，一杯茶腾空而起，穿透墙壁，稳稳停在苏玉浓的面前。
清茶无毒无蛊，反而有雪山红莲这样大补之物。
“凤公子请的这杯茶倒是舍得，小女子饮了。”
素指执杯，苏玉浓将杯中茶饮尽，回推到悟凤屋。
“喝了本尊的茶，你也算是本尊的半个盟友。倘若哪天你想为自己占卜，而卜不出卦的时候，可以来找本尊替你占卜。”
“你的本命卦，本尊已替你制好。”
话音落下，两支红玉竹签自墙上的空洞飞来，落入苏玉浓的锦囊。
纂刻满符文的竹签则封死茶杯造成的窟窿。
苏玉浓将红玉签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成。我占不透自己命卦的时候，会来找你。”
她虽这样说，心里却压根没有这么想。
她重生过，上辈子的命卦不需要别人占卜，她也知道。这辈子的命卦，除了她自己，也无人能占卜。
苏玉浓抿唇，轻抚墙上的符文，然后离开了伽罗的房间。
白衣如神女子腾空而起，跳出院墙，几只灿金的蝴蝶却留在院子里，一只停在悟莲屋的牌匾上，一只徘徊在悟凤屋的门口。
其余的金蝶，则在院子里翩跹起舞，为这看着素简到极致的禅院添几分奢靡贵气，献媚神佛。
“砰。”
禅院的悟凤屋关闭，那只徘徊在门口的金蝶却挡在屋外，可怜兮兮的抖了抖翅膀，然后散成金末，落在门前。
屋内原本燃着的熏香熄灭冷然。
红影微闪，此前空寂的屋子有了人气。
身着金绣红衣的男子背对房门，端茶满饮。
“小伽，本尊早就说过，你这禅院太过简陋，需要修缮修缮，你不以为然，觉得刚刚好。现如今，被你佛挑中的妖女也觉得此地简陋，你再不修缮修缮，只怕她不来了。”
悟莲屋，古莲檀香燃起，伽罗手持佛珠，转动盘磨：“此地再简陋，她依然会来。”
“你就如此笃定？”
伽罗：“她有着神佛喜欢的，充满欲望的灵魂。此地有她所图，她定然会来。”
衣架上，苏玉浓留下的里衣悬空着飘动，然后盖在他的头上。
凤阳歌戏谑说道：“那你说说，她常来此地，所图为何？”
“她之所图，乃贫僧为她生七情六欲，为她入尘动心。图贫僧道途尽毁，为她裙下走卒，掌中利剑。”
伽罗拿佛珠的那只手，拿下头上盖着的里衣，染了檀香的手将其细细叠好。
凤阳歌：“她阻你道途，你要不要尽早杀之，以绝后患？”
“贫僧不杀她。”
“哦？”
“红尘炼心，贫僧于佛道久无进展，她是贫僧的造化契机。”
凤阳歌：“她何止是你的契机？”
“伽罗，你的命劫已显。本尊为你卜的生死卦，三年内必出结果。苏玉浓是助你登顶佛道，还是拉你万劫不复，本尊很想看见结果。”
“咳咳咳……”
凤阳歌咳嗽两声，金绣红袍上的凤羽黯然一片。
伽罗：“你受到的反噬比之前更重。凤阳歌，再不破局，你撑不到今年冬天。”
谈及他人生死，伽罗还是平淡至极，听不出任何情绪。
凤阳歌：“下个月本尊的生死卦，也将被卜出。此间能否留我凤阳歌，端看苏玉浓的卦术，撑不撑得起本尊的命了。”
“咚，咚，咚。”
护州寺的钟声再响。
悟凤屋的窗户打开，凤阳歌看向窗外。
太阳降落山坡，只余霞光烧红半边天。
“此间本无趣，原本留与不留，本尊并不在乎。可如今……”
“本尊只觉得此间有乐子，想留，想长留。”
院有琴音起，树下金蝶舞。
“伽罗，护州寺不缺钱，找人修缮修缮院子，给正殿的佛像刷刷金漆。别太寒碜。”
木鱼声伴着伽罗的回答：“嗯。明儿贫僧就让悟明请人修缮佛寺。”
护州寺当然不缺钱。
这座九州第一佛寺，哪怕没有信徒的供奉，依然坐拥无数财宝。
清贫侍佛若不通，那就以奢华侍佛。
大道万千，多试试，总有能走得通的道途。
苏玉浓，也是他道途的一条。
……
苏府，偏僻的庭院。
苏玉浓才刚刚到门口，就闻到芝麻烤鸭的香味。
庭院里放了炉子，炉子上放着的酒壶缀满珠宝。
隐温七见她回来，徒手提起壶柄：“三师兄酿的秋来梦，东记限量的秘制碳烤鸭，为兄亲自酥的盐花生，再配小笑制作的麻辣拌菜。”
苏玉浓还没走到桌旁，口水就已经快流一地。
“全是我爱吃的，七师兄，你这个时间点给我带这么多好吃的，是想将我喂成猪，然后长成大胖子吗？”
她坐下，拿了筷子就开吃。
隐温七替她斟酒，热过的酒，闻着就香，只刹那就让人想到秋天的硕果满枝。
“你吃不胖，而且你就算吃胖，也一样风姿绰约，美绝人寰。”
苏玉浓那么多师兄，每个都宠她宠得要命，但就七师兄说话最好听，也最会哄她高兴。
“再好的底子，胖过头了都不好看。世人庸俗，男子爱美人，多注重皮相，我在俗世中，要么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要么，就随大流，美成所有俗人的欲望。”
她吃着好吃的，喝着好喝的：“不过，偶尔我也可以放纵放纵，在值得庆贺的时候吃好，喝好。”
隐温七：“你今儿在异闻楼表现得很好，的确值得庆贺。”
“异闻楼的表现还算可以，真正值得庆贺的是我去护州寺收获不少。”
殷温七替她拆着烤鸭的鸭骨，只将肉放进秘制的蜂蜜酱料里沾好，再放进她的碗里：“为兄能知道你有那些收获吗？”
“当然可以啊。”
“伽罗并非油盐不进，而且比我想的更好接近。他的道心看似稳如泰山，实则根基不稳。我要拿下他，得到他的鼎力相助，不难。”
“还有，护州寺有一个符卦双强的顶级大佬。他在符道上的本事，应该不逊师父。”
隐温七：“真有人的符术能够跟师父相提并论，那他一定很有名。是哪位江湖符术大师以前藏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