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还有两盏茶就能进城。他此番是建立奇功归来,满城的百姓都等着迎接他。他不会在路上耽搁。”
城门口依然人头攒动,无论男女皆打扮一新,盯着入口看。
苏玉浓指尖点动,放飞只金蝶混入人群,以便能够更清晰的看清楚情况。
“图罗此番单人匹马冲进南蛮王宫,砍下南蛮王的头颅,后又让神侍司占据南蛮都城,解救出近万战俘,让无数大启濒临破碎的家庭得以重圆。如此大功,值得全城人推崇。”
苏玉浓钦佩图罗。
此生是,上辈子亦是。
他战功赫赫,但他占领敌方城池后,从不伤及无辜,反而会帮助当地百姓。大启边境的城池,曾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占领,都是他力挽狂澜。
神将百战,恩泽百姓。
这样的人,本该善终,可惜……
白千算拨着手里的金算盘吊坠,眼神凉薄,语气也凉薄。
“图罗如此大功,不止百姓敬仰,启帝也有意倚重,准备纳为皇婿。”
苏玉浓掌心滚动着红玉卦,半眯的眼睛有看尽千帆的悲凉:“图罗一旦成为皇婿,手里的虎符和实权都得全部交出去。然后领着先闲职,闲度后半生。”
这样的生活对于梦想收复失地,征战沙场的人来说,比砍了他还要难过。
“听你这意思,你不想图罗卸甲?”
白千算揣度着苏玉浓的想法:“你不想他卸甲也正常,毕竟你现在盘算着勾搭他,还想着利用他手里的权势。手里没了兵权的图罗,你瞧不上。”
苏玉:“白哥哥,你不会看人心,那就不要乱说乱猜,容易成为笑话。”
“我希望图罗主动卸甲,主动给启帝上交兵符。倘若他不讨厌六公主,我甚至还会劝他迎娶。”
上辈子图罗就不愿意娶公主,以图罗的威望功绩,启帝自然不能毫无由头的让他上交虎符。
“功高震主,树大招风。启帝连苏家都看不惯,更不用说手里掌握神侍司兵权的图罗。一旦图罗升无可升,启帝就会将他彻底铲除。”
白千算知道她说得对,但他忍不住反驳:“图罗若是手里没兵权,他那样的人也过不开心。”
“图罗主动交出兵权,一旦大启再有战事,寻常的人无法获胜,那启帝就得将兵符重新交给他。而且还会求着图罗收下。”
苏玉浓腰间绑着的飘带扬出窗外,带着金铃铛的尾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是比金铃铛相撞还要好听的声音。
白千算伸手将飘出去的带子勾回来:“那你去劝他退。”
“现在我可劝不了他。”
她扯回飘带,系在腰间的结也被扯开,她手一松,带子飘然而去。
两只金蝶落在飘带上,带着它往城门口飞去。
城门外,礼号声传来,这昭告着功臣将归。
身着玄铁铠甲,带着头盔的威武将领走在最前方,回归故里。
“神将,神将,谢谢您救回我的儿子,这是我纳的鞋底,您收着。”
有年老的妇人举着千层底要靠近,被图罗身后的护卫阻拦,以免引起踩踏。
有人跪在地上叩谢:“谢谢您,让我逃出魔爪。”
有小孩儿手拿木剑:“我以后也要成为神将,保家卫国。”
有妙龄女子含娇带羞:“神将,小女名唤柳云儿,尚未婚配。”
城门口的人如同锅沸腾的水。
图罗在那喧嚣沸腾里,如战神凛然,瞧着凶神恶煞,但定人心。
“砰,砰……”
苏玉浓手里的红玉卦相撞:“时机到了。”
白千算:“什么时机?你莫不是打算自窗户跳下去,让他救你,然后你就跟赖着温折枝一样赖着他吧。”
她似乎格外喜欢让别人成为她的英雄。
苏玉浓:“你说的办法有七成的可能。但也有三成的可能我跳下去时,图罗不会救我。”
她指着半空中未曾落下的绣花带:“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我今儿不做。”
“那你说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碰瓷的时机啊。”
“我的蝶蛊,能绝对精准的带着我的绣花带碰瓷到图罗的身上。”
苏玉浓话音刚落,那条带着荼靡异香的飘带从天降落,正好挂在图罗腰间的佩剑上。
男子锐利的眼眸看着飘带,接着朝着异闻楼看去。
但见高楼窗户前的女子珠玉帘遮脸,金银异瞳艳诡无双。
见到那般女子,又见飘带上的图纹,图罗打消让下属去还物的想法,决定亲自奉还。
反正他都需要在进宫前,去一趟异闻楼。
图罗将飘带收进衣袖,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你先带着其他人进宫面圣。我去半点私事,随后跟上。”
副将打趣道:“将军,您是要去见楼上那美人吗?”
图罗:“不该过问的别过问。”
言罢,他在众人狂热的敬慕里进了异闻楼。
异闻楼也跟着鼎沸起来,不过在场的顾客并没有上前打扰。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来到他的身边:“图大人,楼主已备好酒菜,在阁楼里等您,您请。”
他引着图罗上楼。
房门打开,白千算先开口。
“恭贺图罗将军凯旋,白某略备薄酒,为你接风洗尘。”
图罗取下头盔,展露真容。
刀削斧凿般的凌厉面容,配合金银异色双瞳,恍若战神临世。
“白楼主,我还要进宫复命,酒席只能改天。请你将我寄存在你这儿的东西交给我。”
“图将军,您且留下饮一杯。您即便晚进宫几个时辰,陛下也不会责怪您。”
“您这样的战神,哪怕是大启天子,也该敬着您。”
苏玉浓抱着酒坛,从珠帘后走出来,娉婷婀娜,妖冶诡秘。
金银异瞳,金玉衣,一如焱族圣女。
图罗看到她的瞬间,记忆就被拉回数年前在焱族叩拜圣女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的焱族圣女高座神坛,清冷不言。
面前的女子却如精怪艳鬼,圣且邪。
他忍不住反问。
“白楼主,她是谁?”
显然,他对苏玉浓有了兴致。
苏玉浓为他倒了杯酒,双手捧着递给他:“小女子是您手里飘带的主人,苏玉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