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身边的香料铺掌柜就给她解了惑。
只见他立起身来,神色瞬间变得恭敬,对着那人拱手道。
“公子!您怎么到这来了!”
公子?
“你们俩认识!”
慕轻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掌柜的也是满脸的惊疑,对着她点头。
“姑娘说笑了,这位便是我们品香坊的少主,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反倒是姑娘你,怎么……”
眼看掌柜的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宋时渊适时地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追问下去。
定定地瞧着慕轻微,他弯弯唇角,声线平缓道。
“上回与慕姑娘匆匆一面,还没来的及介绍自己。在下姓宋,名时渊,来自京城宋家。”
“宋家?”慕轻微本还有些懵,但陡然听到他最后那四个字,脑中顿时划过一抹清明。“是那个宋家吗?”
怪不得她一听他的名字就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原来这人居然和她也有些渊源。
在如今的朝堂里,姓宋的不多,最显赫的那个家族莫过于工部侍郎宋泽所在的宋家了。
若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她的嫡姐慕菁华原本定的娃娃亲便是和宋家嫡长子宋明河。
宋大人与她那便宜老爹本是同一期的进士,一起入朝为官。为了攀上宋家这艘船,慕次辅连孩子都还没出生就急吼吼地定下了与宋家嫡长子的这门亲。
这原本还算是慕家高攀,谁能料后来慕老爹官运亨通,居然一路扶摇混到了当朝次辅之位。
自当上次辅之后,与他女儿的议亲的对象就从官员之子变成了王公贵族。大约还是想将女儿买个好价钱,于是早在两年前,便由慕夫人出面去宋家推掉了这门亲事。
宋家人高不高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那嫡姐慕菁华可是因此开心了好一阵呢!
敛去眼中的厉色,慕轻微抬起头来,“原来是你宋家二公子啊,那这品香坊也是你家的产业?”
宋家是京城望族,据她所知这些家族多多少少都会在各地置产。宋公子不知因何缘故来到这兰山县,前来巡视一下自己的家产也没有什么奇怪。
宋时渊来到他们跟前,也在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正是!只因当初在家中太过顽劣,家父便将我扔到方伯父手下来历练。这品香坊虽是我家产业,但我也才刚接手不久。”
方伯父,说的应该就是方明哲那个在兰山县当县官的爹了,若是这样就怪不得他先前会和方明哲一起出现了。
且瞧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捕快服,看来所谓的历练就是来县城里当捕快喽!
慕轻微搞不懂这些世家大族的脑回路,只赔笑道。
“原来是这样!”
大约是瞧出她的不自在,宋时渊顿时无所谓地笑笑。
“我看慕姑娘面露难色,莫非是在想当初我们两家的那场亲事?其实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我兄长与慕家大小姐只是无缘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她慕轻微才不在乎慕菁华跟谁结亲,又结下了什么梁子,只要不连累到她就好了。
见她松了一口气,宋时渊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一抹暗芒。
还不等慕轻微说话,他就又率先开了口。
“不提这些旧事了!慕姑娘方才说的制香方子,两千两银子可否愿意卖与在下!”
经他这样一提醒,慕轻微才将将想起,自己今日是来卖方子的。怎么三言两语居然就被他说的出了这么久的神!
回神之后慕轻微还是略微犹豫了片刻,最终才点下了头。
“若是宋公子出得起这个价格,我自然没什么不乐意。”
其实她本意是不想与这京城来的宋家人扯上关系的,可话一早就放出去了,也容不得她后悔。
大不了就当一锤子买卖好了,等卖完这个方子,以后还有别的生意她大概率是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很多了,掌柜的端来文房四宝供慕轻微书写下详细的制香方法。
宋时渊则亲自取了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慕轻微的跟前,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然,除了当前给的一千两,还有另外一千两银子的尾款,就得等掌柜亲自试用后制出了香水才能结给她了。
慕轻微也不急,一千两银子已经差不多够她用了。再说,她也不觉得家大业大的宋公子会故意坑她剩下的钱。
终于将生意敲定,慕轻微心中的大石才算是落下了。
香铺掌柜见慕轻微收了钱,迫不及待地便拿起了方子阅读了起来。
等他看完,突然两眼放光地望向了慕轻微。
“姑娘,这真的是你祖上传下的方子?太妙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他话音还未落,慕轻微便感受到了宋时渊朝着她看过来的目光。
祖宗?他怎么不知道慕次辅的祖上居然还是个做香料的。
胡诌被抓,慕轻微脸上微躁。她根本不想回答,但抵不住掌柜的着实太过热情,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嗯!”
好在宋时渊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只站起身来送慕轻微出门。
一面走,他一面道。
“这方子我们就先收下了,等掌柜照着你的步骤制出了香料,我会派人将剩下的钱送去给你的。”
慕轻微颔首,将银票塞进自己的袖口。
“那就劳烦宋公子了。”
如此说着,二人终于出了后厅来到了香铺门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慕轻微这时候才发现外头的天居然已经灰蒙蒙一片了。
不过她来的本就晚,方才在后面谈事情也花费了太多时间,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以一瞬的惊诧之后慕轻微立马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暗暗在心底盘算着自己待会儿该怎么回村。
宋时渊跟在她的后头也走了出来,瞧见这暗沉的天色,礼貌着问她。
“慕姑娘这是要回去吗?可要……”
慕轻微闻言点点头,趁着他话还没说完便摆了摆手。
“宋公子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说完,她便走下了台阶。
宋时渊也没有再说什么,负手立在香铺的门前,目送着慕轻微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