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微知道靠他们肯定是没用的,便自己站出来道。
“不行,翠儿不能嫁给你。”
陡然听到这声音,目中无人的张公子这才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慕轻微。
是个女子,身材不错,只是……
那双眼睛倒是挺好看的,鼻子也秀气,可惜的是左脸上那一大块漆黑的胎记,看得人倒胃口。
张公子冷哼一声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在大堂的长凳上坐下,斜眼望着慕轻微。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陈家没钱还债,用女儿抵债那是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
“谁说陈家还不上那笔钱了?”
此话一出,别说张公子了,就是老掌柜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姑娘,你救了翠儿我们是应该感谢你!可你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瞎话啊!”
他们一家四口,全靠着这家小客栈挣点钱才能维持得了家用。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能够拿出来还债呢!
慕轻微看了一眼老掌柜,又指了指这间客栈道。
“老掌柜,若是还不上债,你完全可以将这间客栈卖出去啊!那样的话你不就有钱还债了吗!”
这法子老掌柜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小客栈当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老掌柜都还没还得及说话,那张公子便插进了嘴来,嗤笑道。
“这客栈又破又小,谁能出三十两银子买下那都是天价了,可陈家的陈宝儿欠我的可是五十两。”
老掌柜闻言,一脸羞愧地看着慕轻微点了点头。
“姑娘,我是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不然也不会……”
他面上一副舍不得翠儿的模样,可每句话每个动作,却都透露着他已经决定要将翠儿交出去的决心。
嘴上说着希望翠儿好,可说到底在他们心里肯定也觉得翠儿没有儿子重要。不,也许翠儿还没有这客栈重要。
若是他们真有心,将客栈卖出去得了三十两,再出些积蓄找人借点,五十两不一定就凑不齐。然他们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还是他们自己将翠儿的画像送到了张公子的面前。
不过这些东西多说也无异,慕轻微并没拆穿他,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老掌柜,这就看自己了!若是你真的愿意卖房救儿子,那我自有办法让你这客栈卖出五十两的天价。你可愿意?”
老掌柜闻得此言,脸色果然“唰”地白了。
他连忙摆手,“姑娘,你不要说笑了。五十两没人愿意买的!翠儿就算跟了张公子去,张公子也会照顾好她的,她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比跟着我们还好。”
他这般说完,那边的张公子还挑衅地瞪了慕轻微一眼。
慕轻微冷冷地看着老掌柜,心想自己不过略施小计逼了逼他,他就这么快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说什么对不起女儿,简直像个笑话。
如此,倒是坚定了她想要帮助翠儿脱困的信心。
她往前一步定定地盯着老掌柜,正要继续说服他卖房救女。
那老掌柜却像是猜到了慕轻微意图似的,一下子便冷了脸对着她破口大骂道。
“你救了翠儿,我们尊你一声恩人。可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陈家的闲事。我嫁不嫁女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再管了!”
这会儿倒是不装了,自私的嘴脸一览无余。
慕轻微正想反驳他,熟料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大堂后面那扇房门却突然被人猛地推了开来。
早已在门后偷听了许久的翠儿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她面色苍白的地走了出来,泪眼汪汪地看向老掌柜的。
“爹,翠儿知道翠儿在你们心中连宝儿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可我到底也陪伴了你们十几年啊!你们怎么就那么狠心,非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啊!”
翠儿之言,声声刺骨,讽刺得老掌柜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他跺跺脚道,“翠儿,是爹对不起你!可是,若没有了客栈,我们以后该怎么过活啊!”
翠儿知道,他总有说辞,总有各种各样证明放弃她是对的理由。
可是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为这个家妥协了这么多次,这次她真的不愿意再让步了。
想到这,翠儿眼中恍然闪过一抹狠意。
“你们只想过自己,可曾想过我怎么办!就算没了客栈,我也能出去挣钱,我去当丫鬟也能养活你们啊!爹!”
说罢,她几欲哀求地望向老掌柜。
可老掌柜却只一个劲地摇头,“翠儿,是爹对不起你!”
望着他的眼睛,翠儿像是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她突然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爹,娘,是翠儿不孝!今世恩情来世再偿,既然你们要这样逼我,那女儿就只能先去一步了!”
说着,翠儿竟心一横拖着自己那病体便要往大堂的柱子上撞去。
老掌柜都吓呆了,慕轻微却早就料到她可能会由此动作,飞奔上去抱住了她。
可翠儿太过决绝,虽然慕轻微替她卸了大部分力,可她还是收不住力道一头撞在了那根大圆柱子上。
一连串的鲜血自她额头上滴落,染红了一大片砖地。
就连那一直躲在后面的妇人,这下也从那里走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奔到翠儿跟前。
慕轻微将虚弱的翠儿交给老妇人扶着,转身又望了一眼老掌柜。
“老掌柜,我并不想逼你,只是这翠儿姑娘性子太过刚烈。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掌柜瞪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看着奄奄一息的翠儿,大概是实在没有法子了,他终于犹豫且艰难地重重点下了头。
“好,如果你能够将这客栈卖出五十两的价钱,我便不将翠儿交给张公子。若是你不能,那我就只能将翠儿嫁进张府了。”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这话才刚说完,那边的张公子便不嫌事乱地“啪啪”拍了拍手掌。
“好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冤大头,愿意出五十两买下你这小破楼。”
慕轻微回头和老妇人一起将翠儿扶了起来安置在一旁长凳上,她瞧了一眼嚣张的张公子,又瞧了一眼面露忐忑的掌柜夫妇。最后果断地从自己怀中拍出了那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五十两,我买了!”
“什么!”
这下不止刚苏醒过来的翠儿惊呆了,连张公子和掌柜夫妇都被慕轻微这一举动给惊着了。
他们先前怎么也没看出来,这其貌不扬的姑娘,居然还是个有钱的主。
就在他们还一齐怔愣之际,反倒是受伤的翠儿先苏醒了过来,拉着慕轻微的袖子哭道。
“姑娘,这怎么使得。我与姑娘素未平生,怎么值得姑娘你花这么多银子。”
慕轻微对着她笑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