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卯时起床,打扫庭院,用过早饭后又去小姐面前伺候。直到后来宴会开始,她在厨房帮工,专门往宾客的桌子上送菜。一桩一件,描述的清清楚楚。
慕轻微并不害怕她撒谎,因为她是方府的丫鬟,一旦她在这些细节上骗了人,方县令都是能查的出来的。谅她也没这么傻,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做手脚。
待到娟儿将自己这一天做过的事情都说完,众人的目光随即又到了慕轻微的身上。
可慕轻微今日却根本就没打算同他们分享自己的行程!
她突然伸手攥住了娟儿地肩膀,对她道。
“娟儿,你是不是漏了点什么!亲手拔下表少爷的头簪将他刺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说呢!”
娟儿立时抖了下身子,甩开了慕轻微的手。
“慕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何时杀了人?你莫不是不愿告诉大家你今日做了什么,才这样胡言乱语的吧!”
思及方才她发现的疑点,慕轻微终于为它找到了最适合将它说出来的时机。
“若我没听错,方才你说的那些事情都不过是一些搬东西打杂的小事。那么你可否解释一下,你的身上为什么会带着一股菊花酿的酒香?”
“据我所知,这酒是方夫人专门拿出来宴请宾客的,珍贵的很!怎么你一个打杂的丫鬟,居然也能喝得上啊!”
在场众人中只有慕轻微一人的鼻子灵敏,又曾与娟儿有过亲密接触,是以这股香味的不对,只有慕轻微一人察觉到了。
就连早已瞧出丫鬟不对劲的方县令,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酒香?
小丫鬟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脸色忽而变得雪白。
“你,你说什么?我身上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哪有什么酒香!”
慕轻微才懒得理睬她的垂死挣扎,对方县令道。
“还请大人找个鼻子灵些的人试验一下,看看她的身上是否真的有那股酒香。”
方县令随手点了一名侍卫,让他上前,他果然就在娟儿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菊花酒香。
只见那侍卫放开娟儿之后,恭敬地回了方县令的话。
“大人没错,真的是有一股菊花和酒的味道。”
见证实了自己的话,慕轻微终于是放下了一半的心,继续对方县令道。
“大人还可以再检查一下表少爷的尸体,他的身上到现在还泛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看来应当是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而娟儿身上的味道,定是在与表少爷亲密接触时,才沾染上的。”
她没有将话说的太过明白,但大家却都明了了她的意思。
估摸着是那表少爷突然起了色心,想要轻薄娟儿。娟儿在二人亲热之时突然动手,拔下了表少爷的发簪,将他刺死在了床上。
为了找一个替罪羊,这才做了伪证,将杀人之罪嫁祸给了慕轻微。
慕轻微说完自己的假设,便将目光投向了娟儿。
可随即她就发现娟儿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罪行被戳穿,她的脸上竟没有一丝羞愧,反而狠狠地道。
“没错,人就是我杀的!那样的败类,我杀十个都不解气!杀了就杀了,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顺着慕轻微的目光,方县令也仿佛察觉到了娟儿的怪异。
他瞥了一眼院子旁摆坐观赏的大石块,突然厉声道。
“拦住她!”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娟儿就这样冲了出去,一头撞用力地在了大石头上。
血液飞溅起来,在空中泛起一层薄薄的血雾,慕轻微因为躲避得不及时裙摆上也落上了几滴血。
但她却无暇去顾忌衣服,而是呆愣愣地看着娟儿在她面前咽气。
脑海中回忆起她死前一刻的笑,慕轻微突然头疼了起来。
自此真相大白,虽然娟儿毫无征兆地自杀了,可覆盖在慕轻微身上的这曾污名终究还是被洗脱了。
一场宴会闹出了两条人命,方府的人哪里还敢留客,连忙放开山门让宾客们都各自离去了。
幸好这是在方家自己的地盘,事情还算遮掩得过去。除了慕轻微萧将军一家与他们方家自己人,旁人虽然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却并不晓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等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慕轻微也准备离开了。
方县令却在此时叫住了她,态度十分诚恳地代他夫人向她道歉。
慕轻微当然晓得这只是他们这些大人物的面子工程,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方夫人只是痛失亲人,情急之下被坏人蒙蔽了而已,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其实就算往心里去又怎么样,她还能报复怎么地。
方县令见慕轻微这么上道,心里还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便命下人去库房取了一副头面说要送给她。
慕轻微向来是个财迷,推拒了半晌最后还是勉强收下了。
本来就是他们方家人做的不对,给她一点经济补偿那是应该的,不拿白不拿!
心安理得地收了,慕轻微这会儿是真的要走了。
这次依旧是萧夫人将她送到了外面的马车上!
山门前,望着慕轻微,萧夫人忽而有些感慨地笑了。
“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孩子,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慕轻微不知萧夫人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这些事,顿时都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才好了。
不过萧夫人只是感慨了片刻,便转而对慕轻微道。
“兰山县的冬天越来越冷了,我这几日怕是就得动身回京城了!你与楚峥一起生活在这也好,至少住起来清静!”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同她告别!
慕轻微乖巧地对她行了个礼,“轻微也没有什么礼物能送,那就祝夫人一路顺风吧!待来年天气暖和了,依旧还是能来兰山县小住的。”
萧夫人微微颔首,“你说的对,来日方长!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嗯!”
如此,慕轻微终是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赶车的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车夫,萧弃也一直在旁边护卫。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顺利地出了城门,一路朝着慈溪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