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别绣了!天黑了,快睡觉去吧!”
她抬起头瞧见那女子的脸,长得十分温婉清秀。
她轻柔地抱起她,将年纪还不大的她塞进温暖的被褥,然后还靠在摇曳的烛火下跟她讲起了故事。
场景突然转换,似乎还是在那个夜里,她自梦中苏醒,发现那女子居然还呆愣愣地坐在床前,眼神缱绻地盯着她看。
她有些困倦,伸出手去摸那女子的脸。
“娘亲,你怎么还不睡?”
稚嫩的声音响起,小小的手指轻轻一颤似乎摸到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她愣了一下,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女子竟然在哭。
场景又一次转换!
这次是在院子里,房檐上挂满了白花,有个嬷嬷打扮的人正牵着她的手叫她节哀顺变。
她似乎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悲伤,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挣开那嬷嬷钳制着她的手。终于,她挣开了,然后像只猴子似的在院子里乱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院子里没有,她又跑进了房子里,这下果然发现堂屋里摆着一个巨大的像是棺材一样的东西。
她好奇地睁大了双眼,心脏嘭嘭乱跳。鬼使神差地她来到了那个黑色的棺材边,踮起脚尖朝着里面看了过去。
只见那棺材里,正静静躺着一个面色发青的女人。
“娘亲……”
原来那个棺材里躺着的是她的娘亲,原来她的娘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昨天晚上还坐在她的床前给她讲故事的娘,今天居然就死了!
娘亲死了,就是再也不要她了的意思吗?
意识到这一点,小女孩突然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梦境戛然而止,而慕轻微也终于再次苏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只有粼粼水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她躺在床上怔愣了很久才慢慢意识到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一切原来都只是个梦境。她如今还在船上,还和楚峥一起在回京城的路途之中。
慕轻微觉得头有些疼,不由得往旁边那堵散发着热气的墙上靠了靠。
然后她才猛然意识到不对,什么墙会是热的啊,这分明是楚峥的胸膛。
有些嫌弃地瞥了楚峥一眼,她默默地转过身子,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靠在另一边那堵真正的墙壁之上,慕轻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一次忆起方才那个梦来。
自从她接管了原主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她也一并接收了,可奇怪的是在她十岁之前的那些记忆她似乎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可是刚才那个梦,那个梦个就像一支火把一下就照亮了她脑海中那些阴霾地带。
是的,她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的那一切根本不是梦,而是在她的脑海里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东西——那些她曾经丢失的那些记忆。
她终于记起来了,当年原主的母亲,那位会医术的田姨娘似乎就是那样死去的。
传闻里说她是得了重病身亡的,可在方才的梦境里,她明明前一夜都还在给她讲故事啊。
慕轻微合上双眼,脑海里再一次闪过那一幕幕画面。田姨娘那印在烛火下的泪光,房檐上白森森的纸花,还有那棺材里,女子青黑色的面庞……
等等,面庞。若是正常病亡的人,脸色最多是憔悴苍白,怎么会呈现出那样的青黑色。
难道……
“难道她根本不是病亡的,而是被人下了毒?”
她一着急,下意识地便喃喃出声。
若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对得上了!哪有前半夜还正常,后半夜就突然病死了的人呢?
难道原主的母亲田姨娘,当年根本不是得病死去的,而是被什么人给下了毒,直接被毒死的?
以前的慕轻微并不是现在她,她没有继承母亲的医术,更没有她如今的心智。她只记得母亲躺在棺材里的样子,却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样的脸色只该会是中毒之人才会呈现。
慕轻微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原主的母亲若是被人暗害的话,那后面原主变得呆傻偏激,在京城里名声尽失,是不是也和那杀死她母亲的幕后黑手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这次再回京城,还有没有可能查出那个凶手!
许许多多的问题萦绕在她的心头,以至于慕轻微的眼中忽而染上了一抹迷茫。
但很快迷茫又变成了坚定!她想,她要是之前走了就算了,可如今既然已经往京城而去了,到时候势必得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她是个异乡来客,平白占了人家的身体,那为原主和原主的母亲报恩报怨岂不是天经地义!
正思量到此处,慕轻微耳朵一动,忽然听到从窗外传来的水声中似乎忽然掺杂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又身处轻微摇晃的行船上,慕轻微的触觉比以往更加的敏锐。
很快她就从那声音中依稀分辨出来,那细微的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人在外面走路。
可是夜已经这样深了,难道是哪个船夫睡不着在外面巡逻?
虽然这也说得通,但慕轻微还是莫名地觉得不安,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避开楚峥的手脚爬到到了床边瞧瞧掀开了床帐。
而这一看瞬间就将她吓了一跳,临江的窗户上居然映照出了两个高大的人影。
当然,人影并不是最可怕的,最令人心惊的是从那窗户上的影子里慕轻微可以请明显的看见,那二人的手上都各自拿着一把尖头形状的剔骨刀。
莫非这些人是水匪?
她瞬间白了脸,转身便去推楚峥。
“楚……”
然话还未说完,嘴巴立马就被一只大掌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
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正悄无声息从床上坐起的男人。
敢情他早就醒了,那么外面那些人的到来,他是不是也已经察觉到了。
慢慢地放开了慕轻微,楚峥长臂一伸便将放置在床头的外衣勾了进来。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他慢慢地拔出了藏在枕头下的软剑,带着慕轻微轻巧地从床上起身,躲在了床头的柜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