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对手,是站在一张生杀予夺的棋盘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手。
他很理智地知道,父皇不会对他手软,而他也绝对不能还对他心存慕孺之情……
回到侯府之后慕轻微果然还没睡,看到楚峥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她毫无意外地被吓了一大跳。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都没问,立马便让丫鬟将她的药箱子拿了过来,小心地开始为他上药包扎。
而在这一过程中,楚峥更是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沉默。
慕轻微也一并沉默着,她不敢问,怕他一激动会把好不容易才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崩开。
而且她知晓楚峥是从宫里面回来,自然也猜的到在那里能够伤他的人是谁。
终于,慕轻微扎好了最后一条绷带,她缓缓地吐出口气正准备问问楚峥这伤是如何得来。
楚峥却不由分说,径直抱住了她。
慕轻错愕不已,“你,你怎么了?”
平时那么高傲冷艳,如今居然像个孩子似的抱住她,她可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楚峥却只抱了她很短的时间,便一脸冷漠地将她放开,道。
“轻微,我有些累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脸上的疲惫。
她大概明白他此时的心境,叹了一口气道。“累了那就睡觉吧,睡一觉等明天起来就什么都会变好的。”
她有满腹的怀疑想要问,可看楚峥总是一副又累又虚弱的样子,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暂时按捺下了自己的求知欲。
正如她方才所说,有什么问题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丫鬟们很快便端上了热水等器具,慕轻微与楚峥双双洗漱好,又一起趟在了床榻上。
昏暗的光线下她担心地看向楚峥,一直静静地等到他呼吸平稳似完全睡着,她才放心地合上双眼。
虽然白天睡了很久,但因为如今夜已经深了,慕轻微倒也没有失眠很快便也睡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熟睡之后没多久,身侧的楚峥却又幽幽然地睁开了双眸。
他并没有睡着,竟如慕轻微方才凝视他那般静静地凝视着已然真正熟睡过去的慕轻微。
良久,他伸出长臂将她悄悄揽入怀中,将下巴轻轻地抵住温热的额头。
“我只有你了……”
音如蚊呐,声如叹息!
……
一夜就此过去。
第二日的慕轻微起得稍早,瞧见自己身边还未起身的楚峥她也并不觉得惊讶。想来他这段时日为着赵家人的事肯定也已经累坏了,那就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如此想着,慕轻微便动作轻柔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自己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套上衣物,然后便悄悄推门出去了。
而在她的身后床帐里忽而伸出一只手,但也不知是何缘故那手顿了顿随后还是又缩了回去。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慕轻微关门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叩响。
这厢慕轻微才刚从房中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正端着热水走来的杏枝。
瞧见她已经穿好了衣物,杏枝错愕地道。
“夫人您就起了,怎么不让奴婢……”
她的嗓门大,生怕她惊扰到里间还睡着的楚峥,慕轻微连忙走上去将她的嘴给堵上。
主仆二人往院子外面走了走,慕轻微才放开她,可杏枝却一副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样子,悄悄凑到慕轻微的耳边道。
“夫人,难道是殿下还未醒?”
慕轻微没注意她的表情,随意“嗯”了一声。
谁知杏枝竟忽然变了变脸色,小丫头似乎是有些为难,犹犹豫豫之后才小声地跟在慕轻微身后道。
“这身为男子怎么能起的比妻子还晚,殿下他是不是在边城吃了太多苦,夫人您是不是该想办法给殿下补补……”
昨晚楚峥回来得晚,也不是杏枝守的夜,是以她还不知道楚峥昨夜是带伤回来的。
此言一出,见慕轻微居然真的转过头来看她了,这丫头又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可慕轻微早已发觉不对劲,眼神锐利地盯着她问。
“你在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殿下的身子一直很硬朗,补什么补。”
她的性子一直都很好,与院子里这些侍女们也都是如朋友那般的相处,但是毕竟身份的差别在这里,她若真要生气这些丫鬟们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杏枝被陡然变脸的她吓得缩了缩身子,捧着水盆连忙道。
“夫,夫人,奴婢刚才是乱说的。夫人您还未吃早膳吧,奴婢这就去吩咐厨下给您准备早膳。”
小丫头一看情况不对就想开溜,熟料慕轻微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衣服。
“别走啊,你倒是同我说说清楚,你方才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杏枝只能垮着一张脸回过头来,试探着问。
“真的要说吗?”
慕轻微瞥她一眼,神色不怒而威。
杏枝不想也不敢同她说谎,只好老老实实地道了。
原来是最近在侯府下人间慢慢流传起了一道传言,说宁安候楚峥似乎对男女敦伦之事太过冷淡,不知是不是因为流放之时在外面受了难伤了根本。
瞧着慕轻微的脸色,杏枝再一次在心里骂自己多嘴多舌,却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说。
“夫人您不知道,这事在下人之间早就悄悄地传开了,好多人都这么说!奴婢还同他们争论来着,可他们,他们却说殿下身为侯爷回来这么久就都不纳侍妾就算了,青松阁还连个侍女都没有。”
同在一座府邸里,很多事情的确不是秘密。
她与楚峥虽是夫妻,可自打回京城他们二人就算是睡在一处,也从未同过一次房。他们两个倒是习惯了,可看在侯府众人的眼里便以为他楚峥是有心无力。
再加上上回她将长公主送来的侍女排挤赶出了侯府,楚峥完全没甚反应,明明是娇滴滴的四个美人他却似看不见那般。
在这些不知内情的下人看,他们可不会觉得楚峥这是忠贞不二,反而会心生猜疑,以为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足。
大约是见慕轻微一直没说话,杏枝以为她在难堪,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