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峥下意识地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好奇地问。
“师父就请别卖关子了,这又关我夫人什么事。”
弘寂大师随之道,“侯爷不知,老衲这小友身上的热症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根除,只能在发作严重时以清心针法压制,再辅佐以古曲静心才能让那热症自己慢慢消退。”
“可巧的昨日午后,月施主在后山岩石上以琴声入定之时,竟被突然闯入的夫人给搅扰了,以至于月施主险些走火入魔。”
听到这里楚峥才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眼前这位月城少城主便是昨日慕轻微口中的那只咬人的狗啊!
昨日她带着众丫鬟一起上后山采蘑菇,分明是主动出手救人,最后却还被那白衣男子给伤了。他正愁找不到那伤她之人,没想到他今日居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啪”的一声,楚峥将手中茶盏重重地放回桌子上。
“大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替你的小友讨回公道?可你这小友昨日不是也伤了我的夫人吗,这笔帐又该如何算?”
到底是做过太子的人,楚峥真正发起怒来身上的气势还是非常吓人的,就是弘寂大师也不由得变了脸色连忙安抚道。
“侯爷息怒,老衲不是这个意思。昨日在无意中伤了侯夫人,实非少城主的本意,只是那时的他正在热症发作期间,后来自行离开也是不想自己再伤害夫人。还望侯爷见谅!”
弘寂大师这段话说得到还算是诚恳,可是看那还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饮茶的月无忧,楚峥可丝毫都没从他的身上看到抱歉。
他此时其实已经不想在这茶室内继续待了,但是为了套出弘寂大师的真正目的,他仍是耐着性子道。
“本候且看在大师你的面子上谅他这一回,只是大师您此次提起此事应当不会是只是单纯地向代你小友向内子致歉吧!”
虽然眼前这青年已经还是个瞎子了,弘寂大师也仍有一种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的感觉。
他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照实说。
“不瞒侯爷,那日因为夫人的突然出现虽然惊扰到了少城主,可是随后夫人也亲自对少城主进行了补救。正是因为夫人为少城主施过一次针,竟奇迹般的将少城主身上的热症缓解了不少,那效果甚至比老衲的清心针法还要强上不少,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让内子再次为少城主施针?”
弘寂大师的话还未说完,楚峥便截了他的话头,说出了眼前这二人正在打的算盘。
被人说穿了目的,大师也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只要夫人愿意来出山来为少城主施针,那老衲便答应为侯爷您治疗眼疾。”
这样的条件其实还是很合适的,毕竟从他来来回回七八次到这清心阁请求见他的行为上看,他知道眼前这位宁安候应当是十分迫切地想要将自己的眼睛治好的。
他只是想知道那位神秘的宁安候夫人到底是如何将这热症给压下的,可丝毫都没有要为难亵渎她的意思。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主动去找宁安候夫人,而是先将宁安候请来的愿意。
只要宁安候同意了,夫人自然也会同意。
然而弘寂大师没料到的是,就在他这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楚峥居然径直便站起了身来。
虽然眼前的青年还蒙着眼睛,但茶室里的人皆能赤裸裸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只听他冷笑一声,“大师的要求的确不算过分,可身为内子的丈夫,本候是绝不会允许内子给一个欺辱过她的人治病的。纵然本候这眼睛永远都治不好了,本候也不允许。”
如此说完,他一脚踢开蒲团立马就准备往外走。
弘寂大师只好也起身,立在方桌前急切地道。
“侯爷还是再考虑考虑罢,毕竟人生漫漫,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困在那迷雾之中。”
好哇,这是见他好好说不同意,居然还用失明一辈子开威胁他吗?
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他这双眼睛早在兰山县时就已经被慕轻微的妙手治好,不然今日还见识不到这种场面呢!
想到这里,楚峥更想笑了。
他先前与这位弘寂大师并没有太多的交际,只知道弘寂大师的医术高超,却没想到身为大师的他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干脆理也不理,直接便往茶室外面走。
刘执见状也起了身,紧紧地护在他的身后。
弘寂大师瞧见他气愤而去的背影,大概想到今天这事应该是成不了了。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楚峥刚行至茶室门口,居然猛地一下又停住了脚步。
就在大师以为事情是不是有转机的时候,楚峥却朗声道。
“大师是佛门中人,还是静心念经为上,俗世的事情沾染太多于佛门中人来说终究不利,我我言尽于此。”
最后撂下这样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楚峥回头甩袖而去。
大师觉察到他这是在嘲讽他,顿时也有些难堪。
见楚峥已经走了,他只好将目光收回看向那仍旧在饮茶的月城少城主月无忧。
“少城主,您看这……”
月无忧的脸上却根本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着急,他缓缓地放下茶杯,望着茶室的门口道。
“无妨,他不在乎自己的眼睛,难道还真能做到什么都不看重吗?”
身为商人,他从小便相信万物有价,只要能够出得起令人心动的价格,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买不到的手的。
只要他想,那他就一定会让那个叫慕轻微的小姑娘亲自为他施针。
弘寂大师见此,便也没再继续说了,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怒气冲冲的楚峥一回到禅心小院便让刘执去通知大家马上开始收拾东西。
慕轻微此时还在厢房中打瞌睡,突然听见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的声音,她神识一惊立马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楚峥是走进屋子里之后才发现她靠在书桌旁小憩的,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开门开得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