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的慕轻微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只因为她陡然发现,楚峥竟然并没有在自己的脸上绑遮眼布。
他现在在世人的眼里还是个瞎子啊,他怎么就这样将自己的遮眼布给摘了,难道他不怕被被人看见吗!
微微低头,瞥见慕轻微那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的两只眼睛,楚峥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在慕轻微发问之前,他还是主动解释道。
“这么惊讶做什么,这位是我的好友,不碍事的。”
要知道楚峥的眼睛已经恢复的事情他可是连石伯楚桓这些人都瞒着的,怎么又会将这事告诉自己的好友。到底是多重要的好友,竟然还能够分享这等秘密。
见她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楚峥只好继续道。
“行了别瞪了,是他自己发现的,不过没关系他不会说出去的。”
他都这么说了,慕轻微还能怎么呢,只能是信了。
收回瞪着楚峥的目光她看向对面的深蓝衣袍男子,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楚峥便主动的开始介绍了,“轻微,这位是怀远将军沈笃。沈笃,她便是我的夫人慕轻微。”
忆起方才之事慕轻微仍旧觉得有些小小的尴尬,但她还是直起了腰对着那人抬手行礼。
“轻微见过沈将军,请沈将军莫见怪,方才也是我太好奇了!”
沈笃回礼,然后便端起桌上的酒杯朝楚峥笑道。
“得此佳人,就怪不得楚兄你乐不思蜀,连在下的酒宴都爽约了。”
慕轻微原本还没懂他的话,直到后来发现楚峥竟用一种透着些许怪异的眼神看她,她才反应过来。
细细回忆,好像确有其事。就是在她与牧嫣然与楚琰在鹊仙楼闹冲突的那天,她出门之时刘执曾在清池苑的门口堵过她问楚峥的下落,他那时便说楚峥约了友人相聚。
但当时的她以为这只是刘执随便编的一个借口,没想到现在来看竟是真的。
看来当日楚峥要去见的朋友,应当就是面前这位怀远将军沈笃了,奈何当日食了她的药丸,硬生生地耽搁到了下午也没去成。
楚峥一手端起的酒杯,一手搭在慕轻微的腰间,无奈地道。
“沈兄,此乃美酒,当多饮哉!”
意思就是眼前这么好的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慕轻微来找楚峥原本是为了向他询问行宫之事,然如今有沈笃在场,这种事情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口。
于是在坐了片刻之后,慕轻微便识趣的以要去府中后厨为他们准备晚膳为由,从青松院中退了出来。
在出门时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刘执,慕轻微心念一动便将他给叫住了。
刘执此番出门其实也是受了自家主子的派遣,也不知道殿下与那怀远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饮酒饮到一半突然就想吃城中朱雀街角一家名为多味阁店铺里的酱牛肉。
主子们正饮得开怀自然不可能自己出去买,便将他给指派了出去。
他一路风驰电掣去了又回,如今那包酱牛肉还提在自己的手中,新鲜的冒着热乎的香气。
迎面碰上了慕轻微,刘执连忙停下对慕轻微拱手道。
“夫人,您回来了!”
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纸包,她好奇地问。
“你这是出门去干什么了,这是何物,竟如此香。”
刘执这便将自己被楚峥支使出去跑腿的事情告知了慕轻微!
慕轻微闻言点点头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耽搁,直接便开门见山地向他打听起了里面那位怀远将军沈笃的来历。
见慕轻微是从青松院里面出来的,刘执料想她应该已经见过沈将军的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十分痛快地便答了。
原来那位沈笃沈将军是楚峥的旧识,曾经还做过楚峥一段时间的伴读。
太子伴读向来规格甚高,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可以够得着的。而在楚峥过了十岁生辰之后便在静娴皇后的主持下为他选了伴读,分别是当朝萧将军家的嫡子,世家沈家的二房儿子沈笃,与另外两名文臣家的子弟。
在这其中萧家嫡子萧越年纪最大性格也最沉稳,沈笃则是另外一个极端,性格活泼总是闯祸。每次只要这批半大的孩子干了坏事,总有沈笃的份。
而相较于另外那两名一板一眼的文臣之子,作为太子的楚峥显然更愿意和大哥哥般的萧越,与比他还皮还需要人管束的沈笃在一起厮混。
几人一起长大,又一起在太傅盛大人的跟前学习,直到后来楚峥慢慢长大这些人才渐渐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
萧越少将军跟随父亲镇守边城,沈笃也在父母皆因意外而亡之后靠自己的打拼攒了军功,被皇帝派到云州地界为守将,剩下的另外两名文臣之子也皆入了朝堂。
不过即便岁月悠悠掩埋了当初的好时光,但这份独一无二的交情却还仍旧留存在彼此的心中。
若论交情,沈笃与楚峥之间的情谊,可是比皇子之间的兄弟情还要深厚些许呢!
慕轻微如此八卦了一阵将事情听了个大概,而后才放刘执回青松院。
既然是这样亲厚的友人,那就应该拿出最高的规格款待,慕轻微当即便去后厨让后厨的厨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不过席面是送过去了,慕轻微却没有前往陪侍,毕竟下午被人用剑指着的尴尬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也不会在这种好友相聚的时候去自讨没趣。
在丫鬟们的陪伴下用完了晚膳,慕轻微便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看书。
看着看着,那边刚送走醉醺醺好友的楚峥便来了。
听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的声音慕轻微放下书,刚从小书房里走出来,迎面便对上了同样全身散发着酒气的楚峥。
大抵是喝了点酒,楚峥看起来也没了平日里那冷静自持的模样,脸颊微红那以做掩饰的蒙眼绸带也系得松松垮垮。
慕轻微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将那绸带取了下来,又扶着眼前脚步不稳的男人在内室的罗汉床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