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清楚他的面容,楚桓提步走了上去站定在他的身侧。
他还未开口便听鉴羽道,“牧将军今日亲自来接女儿,现下已经在山下了。”
楚桓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惊讶。
虽然他早就知道今日在皇觉寺中发生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但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牧将军居然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在他根本就还没主动去找他的时候,他居然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想起自己方才与齐孝帝针锋相对时的场景,他的脸色微微冷凝。
“他在山下还没上来?可是要上山被我们的人给拦住了?”
鉴羽没有过多的废话,只点点头。
“他大概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要见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牧家嫡出的大小姐牧嫣然。
想起那个牧嫣然,楚桓的眼神里突然就透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不过他却并未给人察觉到他这一丝不对劲的机会,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对鉴羽道。
“本王知道了,你继续让他们拦着牧将军,本王很快就去。”
如此说完他转身离开,可他此时前往的方向却并非皇觉寺山门的方向。
……
外面的情况不知如何,被关押在各个院子里的男男女女几乎没有人能完整入眠,不是在担忧自己未来的安全,就是在担心与自己分散被关押的丈夫或妻子。
而在这一群彻夜未眠的人之中,慕轻微与牧嫣然却是两个异类,因为她们此时睡得正香。
虽说她们之所以睡觉的原因是因为腹中实在饥饿,但相较于其他人她们的待遇显然还是好上太多。既有单独的院落,又有专人看管,不用似别人那般十多号人挤在同一个房间里,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如今就在那处黑漆漆门窗紧闭的禅房之中,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场的慕轻微才刚刚睁开自己那朦胧的眼。
大约是因为已经饿过了头,一觉醒来她的肚子也没有之前那样叽叽咕咕地叫个不停了,只是喉咙似乎有些干燥嘶哑。而她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醒来,是因为她方才在迷迷糊糊之中,恍惚似乎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
微微动了动已经略有些发麻的肩膀,她借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看了一眼仍旧伏在自己怀中的牧嫣然,她还在沉睡着。
于是慕轻微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脑袋令她躺在床上,然后才提着自己的裙子小心地走下了床边。
她看了一眼那仍旧紧闭着的房门与窗户,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
从她方位根本那就看不清那房门外到底是如何情形,她这一眼也只能从门窗的缝隙间隐约看见,外面的夜色还是浓黑一片。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这种被人关在屋子里不管不问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好,总给她一种今夕是何夕与世隔绝的感觉。
还有方才她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声呼唤,应当就是她方才睡得沉了自己做梦想象出来的吧!
慕轻微正如此想着,冷不丁从房间的某个角落,突然又传来了一声细微的仿佛是有什么人在用指甲刮木头的声音。
就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慕轻微陡然听得这声音,一瞬间只觉头皮发麻。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一时间也没听出来这声音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于是她只能谨慎地朝着空气问了一句。
“谁?”
大约是因为听见了她的问话,这会儿可算是有声音继续回应她了。
只听那人压低了嗓子,声音就像是够从什么缝隙里传出来似的。
“夫人这边,是属下……”
这声音听起来着实有些熟悉,慕轻微睁大了双眼,慢慢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等她站到了跟前,她才发现这声音居然是从房间一侧的窗户后传来的。
方才她没有注意,此刻离得近了仔细看,慕轻微才发现这窗户纸上居然还真隐约透露出了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子。
只听外面那人继续道,“夫人,属下是四方啊!”
离得近了这声音就更清晰了,慕轻微自然能听出来了,这的确是四方的声音。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人了,且这来的还是自己人,慕轻微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欣喜。
“四方怎么会是你,你何时到这皇觉寺来的?”
就这样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想要将眼前那这扇窗户给推开,但试了试之后却发现这窗户居然纹丝不动。看起来,像是一早就被人给钉死了一般,慕轻微没有办法只能放弃,老老实实地凑到那窗户的缝隙跟前与外面的四方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四方显然也是知晓慕轻微如今的处境的,也想着长话短说,直接便对木慕轻微道。
“夫人,您先前跑到哪去了,那边的老夫人与祥云姑姑她们都很担心您。”
一听道他如此说,慕轻微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她连忙问道。
“老夫人与姑姑她们现在怎样了,应该没有被那些人给伤着吧?”
四方回答道,“没有,老夫人与祥云姑姑还有今日随陛下一起来的那些女眷们,都被关押在了两处院落之中。属下看那些人的意思,似乎还并没有要对她们动手的意思。”
既然祥云姑姑与老夫人暂时还没事,慕轻微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对四方说起了自己当初从禅院中离开的缘由。
“四方,你可知那宣娘她不知为何竟跑出来了,今日她也来到了皇觉寺,拿住了嫣然想要逼迫我就范。我不敢让她伤害到嫣然,所以才瞒着姑姑去见了她一面。”
四方早就隐隐有这样的猜测,但此刻得到慕轻微的亲口证实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十分凝重。
说到底这宣娘出逃本就是因为他们的疏忽,让夫人因为这件事陷入危险,他们更是犯了大错,一旦让殿下知晓了此事他们这些人统统都是要受罚的。
不过殿下如今还未回来,相较于苍白地请罪,他们现在更应该做的是补救,是尽量控制住眼前的局势以图将功折罪。
思量至此,四方回过神来,伸手摁住了眼前的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