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微被翠儿又搀扶着走出了房门,随即便瞧见在那黑浓的夜色中,一只只火把灯笼串联成的一条长河。
看起来竟真的是在追捕刺客!
既然这刺客另有其人,那也就证明楚峥此番潜入宫中应当还无人察觉。只是不知道被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刺客一闹,这皇城里的守卫会不会因此而戒严。
慕轻微见危急已经解除,于是便迫不及待地回头对翠儿道。
“今夜你辛苦了,既然他们都已经走了,那你就回去继续休息吧!”
可被这样一吵闹,翠儿又如何还能再睡得着,她看着慕轻微的身影张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慕轻微却一下就走进了房中,还不等她真正将话说出口,她就“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翠儿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觉心中怅然若失。
隔着一扇早就已经关闭上的房门,慕轻微当然是瞧不见翠儿的表情的,她一关上门便快步走入了内室。
来到内室里,望着眼前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的房间,她轻声唤出了楚峥的名字。
“楚峥!”
但回答她的,却只有一室的寂静。
她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床边又叫了一句,但与之前一样照样是没有人回应。
慕轻微见状只得扶着床沿坐在了地上,如此小心翼翼地往床底瞧了一眼,可她这时候才发现那空荡荡的床下却是什么都没有。
楚峥他竟然已经离开了!
可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慕轻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情一下就低落了下来,她有些呆愣地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才扶着床沿站起身来。
暗夜里忽然吹过一阵凉风,她将视线落在那扇还洞开着的窗户之上。这是内室唯一与外界相连的地方,想来楚峥应该也是从这地方离去的。
慕轻微如梦游一般走了上去,准备将那窗户再次关上,可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就在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窗棂之上此时正静静地躺着一物。
那竟是一枝挂着花苞含苞欲放的红梅!
这是楚峥留给她的吗?
她疑惑地将那花枝拿在了手中,顿时冰冷的空气里便传来了一阵幽幽的花香。
是了,这肯定是楚峥留给他的,除了他之外方才可没有任何人曾来过此处。
她不知道这个时节,楚峥到底是从何处弄来的这样一支梅花,但一看到这梅花慕轻微那低落的心情竟奇迹般的便好了。
她顺手将窗户关上,手中捧着这一枝红梅走了回去。
一整日的疲惫再次席卷而来,鼻翼边飘着那一缕极淡的红梅香气,慕轻微慢慢地躺在了床上合上了双眼,一夜无梦。
……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厚,此时离天亮还有着漫长的时间。
御花园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树影之间,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照出他这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虽然腿上被射了一箭,那血液顺着裤腿泊泊留下淌进了鞋袜里,但他却依旧不敢停下只能一个劲地往前面跑。
身后的禁军如同猎狗般紧追在他的身后,只待他稍微一松懈便要围将上来将他拿下。
暗夜中已经传来了追兵们说话的声音,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落入网中的无头苍蝇,无论往哪一处跑最后都会撞上那些正源源不断赶来的禁军。
黑夜里的御花园早已经褪去了白日里的热闹,漆黑的树影在各种光线的映照下于地面投射出狰狞的光影。
然而就在他将要走投无路之际,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就在他的耳畔响起。
“虞桥!”
是了,这声音说的不错,这被禁军围堵得狼狈不堪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牧大将军的下属虞桥。
虽然他脸上的蒙脸黑布已经不知道落在了何处,但借着今夜这黑漆的夜色,他一直都很注意地在隐匿自己的身形,到底是谁竟然会一语便道出他的名字。
“谁?”
随着他猛地一下停住脚步,腿上的伤口恍然又传来一阵剧痛,浓稠的血液已经浸透了鞋袜看来再过不久便会从黑靴里蔓延出去。
但此时的虞桥却顾不上这些了,他惊疑不定地环顾着四周想要寻找到方才那说话人的身影,双手却悄悄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双刀已然做出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下一刻,只听得从头顶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木叶摩擦晃动的声音,虞桥猛然抬头就见眼前光影一闪就在离他没有两步远的一树木之上竟然也蹲着一个看身形像是男子的人。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上面那与他一样打扮得全身漆黑的身影也动了,随即便从那树上跃了下来就落在离他只有两丈远的地方。
只见那人影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出声道。
“过来,往这边走!”
听得这刻意低沉下来的声音,他微微迟疑,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前面那人就已经转身离去。
虞桥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紧追不舍的禁军,咬咬牙只能跟着此人一起走了。
相较于他那无头苍蝇般的逃窜,眼前之人对于此地的地形却是十分熟悉的样子。
虽然这御花园内已经涌入了太多闻讯而来的禁军护卫,但那人竟还是带着他找到了一条小路,就这样从禁军们的包围圈中溜了出来。
渐渐走出了御花园的范围,二人又走上了宫中甬道,也不知是因为夜深了的原因还是有刺客的原因这长长的甬道上此时竟空无一人。
但二人的速度却丝毫未减,犹如两只奔波在黑夜了的鹰隼,就这般朝前掠去。
终于找到了对的路,虞桥的心里不由得一松,他抬起头望着正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一丝疑惑顿时涌上心头。
眼前这人到底是何人,对于这宫里的地形与路径他为什么会这般的熟悉。当然,更重要的问题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竟然还帮着他摆脱了禁军的包围!
怀着这样的疑惑,虞桥不禁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朝着前面那人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
他虽如此问了,但前面那人别说回答了,竟是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便径直转身走上了另外一条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