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那边还打成一团的众人,慕轻微忽然醒悟过来,这种时候自己不该呆呆地在这站着却什么都不做,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逃跑时机了!
算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她实在是不必想太多,还是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的空当,先溜吧。
说干就干,慕轻微毫不犹豫地转身趁着这会儿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她的空当,踮起脚尖就悄悄地往那边岩石那边走去。
此处的地形有些刁钻,一面临山另一面则临着山崖,所以她想要离开就必须只能从先前白溪带着她过来的那条路走出去。
慕轻微提起了自己的裙摆一个人就这样小心地避开那边争斗的人群,小心翼翼地往出口那边绕去。
好在她虽走得慢,但那边那一群人似乎都没怎么注意到她。
眼看那块巨大的岩石就在眼前她就快要逃出去,慕轻微的心情已经忍不住在雀跃了。
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冷不丁一道冷笑忽而就在她的耳畔响起。
“想逃?做梦!”
这声音,这不是白溪的声音还能是谁的声音,可她刚刚看过白溪不是还在与那黑衣蒙面女子缠斗吗,他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当然还不等慕轻微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下一刻随着白溪的声音一起他那一双冰凉且有力的大掌也就现在了慕轻微的身后。
慕轻微只觉脖子一紧,随后就被他恶狠狠地扯了回去。
一抹冰凉的刀锋抵在自己的喉间,慕轻微听见白溪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月妩,你与她既已经在路上遇见过了,那你应该就当知晓她是谁,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立刻让她血溅于此!”
这番话说的慕轻微云里雾里的,她不太明白她与眼前这位黑衣蒙面的女子难道是认识的吗?她的身份,她不过就是京城里一个小小的侯夫人,最要紧的是在世人眼中她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她的身份有何奇特,竟能被白溪用来威胁那黑衣女子。
他真是太高看她了!
一瞬一息之间,慕轻微的脑海中想过了很多,但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原本还一脸杀意想要杀人的黑衣女子在听到了白溪的这番话之后竟然还真的就停下了自己想要追杀他的脚步。
只见黑衣女子停在原地,忽而大声地对白溪道。
“白溪,你快放开她,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牵扯外人!”
看那模样,居然是真的有些投鼠忌器的样子。
慕轻微心中疑惑,只能又将目光落于那女子的脸上,想要从她那一双唯一裸露出来的眼睛中寻找到答案。
方才倒是真没怎么注意,现在沉下心来仔细一看慕轻微才发觉,这黑衣女子看她的眼神果然有些不对劲。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那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担忧看着也不似作伪。
还有她那种眼神,这种眼神她好像确实是在什么地方曾看到过。
难道此人与自己,还当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当慕轻微被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困扰,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解答之时,一阵强风突然从悬崖着的黑色纱巾给吹得飞扬了起来。
虽然很快那黑色纱巾又已经落下,但关于她的容貌长相慕轻微还是窥得了一些。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慕轻微着实是没有想到这黑衣女子竟然长得这般好看,当然这不算是重点,重点是她这张脸慕轻微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的认识。
她不就是……
大约是见慕轻微已然将她给认出来了,她当即也不打算装了,干脆就一抬手便将自己脸上蒙着的黑纱给扯了下来。
黑衣女子的那张脸顿时尽数裸露在空气中,那深刻的五官,独特的气质,不是当初在崔家商船上与慕轻微见过面的凤妩夫人还能是谁。
是了,慕轻微也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女子居然就是凤妩夫人。
凤妩夫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当初在船上的时候鉴羽楚峥等人就觉察出她似乎与那神秘的藏宝大会有所关联。
只是人家的段位与能力显然比他们高,即便是在当初那种情况下他们也依旧有办法弄晕全船人,让自己全身而退。
在那个时候慕轻微就预感他们其后定然还有机会相见,但是却没想到这重逢竟然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而她先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身份,现在从凤妩夫人与白溪方才的交谈中她也终于窥得一二。
原来这凤妩夫人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月妩,是那边那道墓的主人月娥的亲姐姐。
这样也就怪不得当初在崔家商船上的时候,她也会使用蛊师一族特有的控虫秘术了。
原来无论是凤妩夫人还是白溪与鉴羽,他们都曾经是前朝蛊师一族的人。不过先前的慕轻微一直以为他们应该是一伙的,现在看来原来在他们蛊师一族的内部也是因为种种原因分裂成了不同的阵营啊!
还未及她继续想下去,那边的凤妩夫人又说话了。
“我知道你此番弄出那几张所谓的藏宝图想要做什么,但白溪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是你还是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你忘记了当初公主殿下是怎么说的,也忘记了月娥临终前对你说的话吗?”
到底是自己人,凤妩夫人好像十分了解白溪的死穴在哪,当她说出公主与月娥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慕轻微明显能够感受到身后正挟持着她的白溪气息变得十分不稳。
复仇,这已经是白溪执着了半辈子的执念,又如何是凤妩夫人她区区几句话就能说动他的。
慕轻微抿了抿唇站稳脚跟,随后就听得白溪在后面冷冷地道。
“够了月妩,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说辞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你们可以贪恋这世间的浮华忘记身上背负的血仇,可我绝不会忘!你要是不帮我也就罢了,但若要阻挡我,那就休怪我不顾念儿时的情谊。”
看着如此固执的白溪,凤妩夫人面露难色刚要继续将话,但这时候同样被方才的号烟吸引过来的人已经一波一波地找过来了,而最先抵达此处的居然是一个孤身一人之人。
“师父!”
冷不丁响起的男子嗓音令慕轻微扬起了耳朵,也令白溪与凤妩夫人间争锋相对的气势稍稍得到了缓和。
一时间,凤妩夫人的眼神终于不再落于慕轻微的身上,而是急匆匆地转向了后面刚过来的那人。
“你怎么来了!”
听凤妩夫人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有些急切。
而同时不止是凤妩夫人,就连正挟持着慕轻微的白溪也转过头了头去,看向了岩石的那边。
慕轻微虽不能回头但也还是猜出了来者是谁!
一是因为这声音对于她来说太过熟悉,她基本上不可能认错。二是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何人会对着白溪唤出这一声‘师父’。
除了鉴羽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了第二人。
是了,来人正是鉴羽。
随着白溪的转身,慕轻微也被迫被他带着转过了身来,很快她就与凤妩夫人一样将目光望向了鉴羽那处。
鉴羽估计也还没想明白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在此处见到师父,还有慕轻微不是早就已经被他留在藏山之外没有带她进来吗,她现在为何又会和自己的师父白溪站在一处。
还有那凤妩夫人一伙人,竟然真的也在月牙谷中出现了。
他就这般望了此间的众人一眼,随后还是慢慢地朝着白溪走来。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鉴羽是他的徒弟,但白溪此时看鉴羽的眼神也依旧带着些不善。
他还记得当初在他正式从京城里出发来祁月城之前,他就当着他的面嘱咐过他要他务必带着慕轻微一块来到月牙谷。
但是他呢,优柔寡断,不仅没有按着他说的在路上就将慕轻微腹中的孽胎打掉,居然连这藏山都舍不得带慕轻微一块进。
原本他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去擒慕轻微,就是因为他的忤逆,这才让他不得不又多跑一趟。
眼看鉴羽离白溪是越来越近了,慕轻微的心中忽然油然而生一股十分不详的预感。
她忽然想起先前白溪对她说的那些话,白溪说要将今日闯入藏山之中的所有人都杀掉,还要放火烧山。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提到哪怕一丁点的鉴羽,是了,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是要将鉴羽也一起杀死吗?
还有,从这一路鉴羽的各种反应来看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藏宝大会的幺蛾子其实就是自己的师父白溪做的局。那么他的作用是什么,对于白溪来说安排他也来到月牙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溪这恶毒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他为了完成自己的复仇竟然连自己的徒弟也要牺牲掉吗?
一面如此想着,慕轻微一面定定地盯着正要走过来的鉴羽,她的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气,趁着白溪还未反应过来突然语速极快地喊道。
“鉴羽别过来,你师父不是好人!”
话才刚说完,慕轻微的脖子就已经让白溪给掐住了。
但只这一句话也就够了,原本正要走来的鉴羽果然因为慕轻微的这一句话而停住了脚步。
他皱眉看向白溪与慕轻微,见白溪忽然掐住了慕轻微的脖子他的眼中亦不自觉地浮现出焦急。
“师父,师父你别……”
别伤她……
环绕在舌尖的话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最后却因为师父那过分凌厉的目光而止于口舌之间。
鉴羽想起师父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知道师父不喜欢慕轻微也不喜欢看着他对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这般上心。
可是慕轻微方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为何突然那要对他说师父不是好人,她在暗示些什么?
很快,白溪在阻了慕轻微发出声音的途径之后也开口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动作略有些迟疑的鉴羽,淡漠地开口道。
“为师到底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用得着听别人在此说三道四!过来,随为师一块迎敌!”
白溪也并不是恼怒慕轻微在自己的徒弟面前戳穿了自己的真面目,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这徒弟鉴羽了。
虽然从表面上看他性格冷峻颇有点生人勿进的感觉,但实际上内里却是个重情重义多愁善感的性子。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只因为慕轻微这一句似是而非的挑拨而当真就要反了他这个师父的。
只要他稍微展现出些许不满,他自然就会老老实实地回到他的身边。
不得不说白溪果真是了解鉴羽的,鉴羽上一刻还在怀疑,下一刻听见了他的这一番说辞眼中的怀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不止如此,从鉴羽的神情来看,他似乎还对自己方才因为慕轻微的话而怀疑自己师父的行为心怀愧疚。
慕轻微被白溪死死地捂住了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可眼看鉴羽又走过来,她心中当真异常焦急。
最后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救般地看向凤妩夫人一行人。
但凤妩夫人的眼神却并不在她的身上,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鉴羽。
一见鉴羽动摇,凤妩夫人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似乎经历了无尽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对鉴羽道。
“她说的不错你师父不是好人!鉴羽,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你的来处,你难道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何人吗?你可知道,当年就是这个白溪小人,将你从你的至亲身边将你偷走的!”
此言一出可谓石破天惊,不仅是鉴羽本人,连慕轻微都被凤妩夫人这番话给吓到了。
在她看来白溪不是什么好人,凤妩夫人来历不明也不是什么可以信任的人,鉴羽就算与白溪决裂了也断然不会转而投向凤妩夫人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