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连忙上车,马车就这般在慕轻微的视线中越行越远。
待到魏老夫人的马车已经驶过大路的转角再看不见,慕轻微心中那颗略微紧张的心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想起那名副将方才说的话,也不知道梁家的那位老夫人到底是害了什么样的急病,竟然在短短三日内病情就恶化成了这个样子。
副将来接老夫人,这一来一回多少也耽搁了时间,慕轻微有些担忧那位老夫人的情况,怕她还不等魏老夫人赶过去见最后一面就已然去世了该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的话,外祖母不是一样也会很伤心吗?
这样的念头只在自己的脑海里闪现过片刻,慕轻微就赶紧安慰自己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
且不说那位梁将军是此地的守将,家境殷实,定然能请最好的大夫吊住那位梁家老夫人的命。
就算是魏老夫人最后没赶上,这也是命。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实在没有赶上,老夫人应当也是想得开的。
如此,慕轻微终于收回目光,回头对祥云姑姑道。
“走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祥云姑姑闻言赶紧上前,与翠儿一起护送着慕轻微回到了山庄之中。
很快,太阳在众人的眼中隐没进了群山之中,光线转暗,一日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慕轻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白天的时候受了惊吓,入夜之后盯着窗户外面那漆黑一片的暮色,总觉得心中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祥云姑姑给她端来了饭食,慕轻微倚靠在饭桌边,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没胃口地放了碗。
发觉出慕轻微的不对劲,祥云姑姑不解地问她。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今日的菜色不合您的胃口?”
慕轻微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今日没胃口罢了。”
说罢,她扶着桌沿起身往内室走去,却瞧见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正呆立在珠帘之后。
定睛一瞧,那不是翠儿又会是谁。
因天色暗了,祥云姑姑方才便让翠儿捧着油灯,将这房中的灯盏点亮,谁知道她竟如此心不在焉灯盏只点亮了一半就立在灯架子前发呆。
眼看她手中那盏油灯就要倾倒,里面滚烫的灯油就要落在她的手上,慕轻微不敢耽搁赶紧提醒她道。
“翠儿你在发什么呆,手上的油灯都快要被你给打翻了。”
有了慕轻微这一声提醒,已经立在此处发呆了良久的翠儿终于犹如如梦初醒。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灯盏,但此时那油灯实在是歪斜得太厉害了,随着她的手一抖其中那滚烫的灯油便不慎低落了几滴在她的手背上。
耳畔突然传来翠儿的一声惊呼,疼痛令她瞬间松了手,那盏油灯也就这样“叮”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松香油脂的气味顿时于空气中弥漫,那火苗落在地上还跳动了几下,随后才被慌乱的翠儿一脚踩灭。
这时不止是慕轻微了,祥云姑姑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了那地上的狼藉。
她皱了皱眉头望向翠儿,本想好好地说一说她,不过慕轻微却先开口了。
“没事,打翻了就打翻了,你将这收拾出去再换一盏来就是。”
自知做错了事情的翠儿连连点头,赶紧便去外面取了抹布,进来将地上的灯油给弄干净了。
在这无崖谷,天黑了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慕轻微这就准备要休息了,于是便让祥云姑姑去给她准备洗漱用的热水。
而在这空当,慕轻微褪去了自己那厚实的外衣,来到床榻前坐下。
就在离床榻只有五步远的地方,就安放着方才那盏灯架,慕轻微盯着那灯架看不由回忆起自己方才看见的场景,眸中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翠儿又捧着一盏新的油灯走了进来,要将房中剩下的另外几处灯盏点亮。
而在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灯都点亮后准备要出去之时,一直注视着她的慕轻微却冷不丁地开口了。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听得她这样问,翠儿一下止住了脚步,一脸惊愕地抬头看向慕轻微。
“夫,夫人,奴婢没有怎么啊!”
她如此回答,但慕轻微却不信,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她道。
“真的没什么事吗?可是因为,可是因为你还没有收到吴仁的回信。”
突然听她说出这句话,即便是在油灯暖光的照耀下,翠儿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白了。
慕轻微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今夜的油灯已经不是翠儿第一次失误了,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慕轻微完全能够感受到翠儿的变化,她的心情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沉重。
她一开始并不明白她转变的原因,直到昨日刘执又来给她送楚峥的信,她便顺口问了刘执一句上回帮翠儿送回京城里的信件有没有得到回信。
她与楚峥都已经往来三四封信件了,慕轻微觉得那吴仁就算动作再怎么慢,至少也应该将一封回信送过来了吧!
他若给翠儿写信的话甚至都不用自己去找信使,只要将信交到国公府,自然就有人会将信送到楚峥的手中与她的信一块传递到滨州来。
可是没有,他竟然根本就没有回信。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慕轻微才终于明白,这段时间里的翠儿为什么会如此地急躁。
她显然是喜欢吴仁的,她能主动和她提要嫁人的事情自然是下定了要与吴仁成为夫妻的决心的。旁人不知晓,可慕轻微却明白从那样一个只有利用完全没有父母之爱的家庭中走出来的翠儿,她决定要嫁人的话是该下了多么重的决心。
可是吴仁却不给她回信,难免会让她怀疑远在京城里的吴仁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到底是不能给她回信,还是根本就不想给她回信。
从翠儿的脸色来看慕轻微的这番猜测完全没错,她定定地望着慕轻微,咬了咬唇瓣之后才道。
“夫人,我,我只是担心他。”
这便是承认了慕轻微的话,她这几天的不对劲确实都是因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