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次城主府宴会之后,楚峥在见了她一面之后便立马赶回了齐国京城,趁着那空当终于将齐国境内最后一处还未臣服于他的土地给拿下了。
但在胜利之后他却并未在齐国京城内多做停留,很快又再次造访月城,而他这一次踏入月城的土地,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将祥云姑姑与翠儿给她送来。
在将祥云姑姑与翠儿带到她的面前之后,他急匆匆地离开并非是因为忌惮凤妩夫人,而是因为在齐京之中还有着一大堆的事务等他回去处理。是以在奔波将近十日来到月城之后,他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的睡,便又要赶紧赶回齐京。
这来来去去地一个来月,大部分的时间在皆在马背上度过,这男人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人么?
每每想起这个的时候,慕轻微便不得不生出愁容。
她忆起楚峥当日于城主府门口离去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他说什么来着,是了,他对她保证说他一定会赶上他们的女儿阿鱼的岁宴。
没错,阿鱼的岁宴眼看着便要来了。
在因着城主继任的事情而推迟了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之后,十日后的十五正是月城未来少城主的阿鱼拥有真正姓名的日子。届时,亦是她第一次以月城少城主的身份出现在外人的面前。
这岁宴是月城的规矩,其实也是传承自前朝皇族。
在前朝皇族之中,刚出生的婴儿只有乳名没有正式的姓名,得等到孩童满了一岁才能正式取名。在周岁宴席之上,孩子的父母二人会在宾客亲人的见证下抉择出自己孩童最后的大名,并书写在族谱之上。
而正是因为如此,慕轻微这段时间里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赶紧将阿鱼的大名给想出来。
这本不是一件难事,但对于慕轻微来说却是一件极其纠结的事情。
当初她可以随口为女儿定下阿鱼这个乳名,但这大名却不仅是给外人看的,更多的也寄托着她对女儿未来的期望。
凤妩夫人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挑选,切不可再想先前那般的随便了。
直到现在,慕轻微才终于明白为人父母是一种什么感觉,真恨不得将这时间所有的美好的一切都加诸在女儿的身上。到底该是怎样的名讳,才能配得上她珍贵的女儿呢?
好在还有十日才到岁宴,她还有时间用来考虑!
与热火朝天正在准备少城主周岁礼的月城不一样,这一刻的齐国京城可谓是愁云惨淡。
半个月前楚峥率领大军攻破京城,当初跟随在楚桓身边的一众亲信臣子纷纷下狱,搞得京城之中人人自危,一副风雨飘摇的样子。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历经了生死,终于再次归来的废太子在攻破京城城门后,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处置那些曾经与楚桓站在一起的朝臣之时,他却忽而称病待在营中不出。
虽然他身边的亲信依旧在有条不紊地继续控制京城,捉拿乱党,但这一病依旧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其中最令人信服的谣言便是说楚峥在进攻京城的战役中受了重伤,如今之所以待在营中不露面,是因为其重伤还未苏醒。
这谣言不知从何而来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证实,但却仿佛那春天的野草一下便席卷了京城,令许多心存侥幸之人又偷偷开始活络了心思。
说到底之所以会如此,也实在是楚峥先前的那一手起死回生玩的好。当初朝臣之所以那么轻易地就认了楚桓做新帝,除了他手持先帝的传位圣旨之外,也是因为在皇族之中除了楚桓已然没有了任何适合登上帝位的其他人选。
在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以走的情况下,臣服于楚桓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容易做了。
如今他一个回马枪杀了回来,对于众人来说可谓是始料未及,他们这些曾经站在楚桓那边的人自然是着急了。
如今听到楚峥重伤的消息,可不正就中了这些人的下怀,皆暗暗地在心中祈祷这曾经的废太子要是能直接就这么伤重而死才好呢!
待他一死,自然也就没有人再纠结他们曾经当了楚桓狗腿子的事情了。
眼看着谣言在京城中愈演愈烈,沈笃一连发了三封信去催的楚峥归来。终于在这一日的清晨,楚峥一行人骑着快马回到了京城之中。
因楚峥回来得略早,京城的城门还得再等一刻钟才会开启,但偏偏也就只是这样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楚峥亦不想等待,便命人直接叫开了城门。
如今这城门早就已经在楚峥下属的控制之中了,为他提前开城门的事情在一般情况下简直匪夷所思,但在如今这种时候竟也是见怪不见了。
而正是因着他这高调的回城,很快他好端端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先前说他重病的那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当楚峥快马从月城赶回京城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却并非是去处置那些站错了队伍的朝臣,而是一入城便去了京畿大狱之中。
牢狱之中光线昏暗,腐朽的臭味充斥鼻腔,时不时地还有犯人痛苦的呻吟与大力冲撞牢门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即便道路的两旁设置了一些可以用来照明的烛台,但今日为楚峥引路的牢头还是提了一盏灯笼,领着他往大狱里头走去。
虽说这京畿大狱之中条件并不怎么好,但在穿过了数间简陋而脏污的牢房之后,位于大牢的里侧此时却也收拾出了一处还算干净的牢房。
牢房之中静悄悄的,从那只开了一臂大小的天窗透露进来一点光线,仅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瞧见在这牢房之中的角落里正蜷缩着两名身着贵重华服的女子。
服饰虽贵,但因为多日未曾更换,此时亦早已凌乱陈旧,更衬着那被关押在此处的女子,疲倦狼狈的姿态。
而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那两道蜷缩在一起的身影忽而微微动了动,身形更高大一些的那名女子猛地一下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牢门,脸色惨白但也默默地竖起了耳朵仔细在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得那一阵脚步声慢慢地行来,最后竟当真停在了她们这一间牢房的门口。
又有人来见她了?
是谁,这次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