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人人自危,吓得都不敢让自家的孩童出来玩耍了。
同一时刻,大开的城门前人流熙攘,一辆往城外送柴草的牛车缓缓地正经过城门朝着城外而去。
牛车摇摇晃晃,待出了城门再往前行进了一小段路之后,一个蓬乱的脑袋却倏忽一下从牛车上堆着的柴草间探了出来。
回望着四周的情形,小姑娘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就是那双眼睛此时看着亦带上了些许惺忪好像是刚睡醒不久的样子。
她愣愣地瞧着自己四周的情形,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等等,她这是在何处?
这牛车又是要去往何方?
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楚沛瑶脑中的瞌睡瞬间消失,她猛地一下瞪圆了双眼。
是了她想起来了,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安全温暖的摄政王府,也想起来了自己是怎么躲藏到眼前这辆牛车上来的缘由。
那时候她一个人从医馆窗户里翻出来,谁知一出来迎面遇上的便是一片黑漆漆连个路灯都没有的街巷。
那时候的她心中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挑了个这么不合时宜的时机出逃。虽然她在蛰伏良久之后能过骗过那两名挟持自己的大汉,可说到底她也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她从未一个人面对过眼前这种境况。
但既然跑出来了那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即便心中恐惧,她也要咬着牙往前走。
心中怀着此等信念,楚沛瑶咬牙顺着那条巷子往前走,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何处。
她只记得自己昨夜行过的那条巷子很窄,且还七扭八拐的,楚沛瑶根本就不认识路最后是连自己走到了何处都不知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其间她并没有遇到那两个跑出来寻她的大汉。
在黑暗中前行了良久的她实在是害怕,既没有前行的方向又觉得冷且疲惫,是以当她发现路边竟停着一辆装满了柴草的牛车时,她想也没想便爬了上去。
孩子的身形娇小,让她能够藏身在两捆柴草的中间而不被路过的人察觉。
一开始她只想藏在里面等到天亮,可途中却不知怎么地就这么睡着了过去。
而等她再次苏醒也就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这辆牛车带到了此处来。
楚沛瑶心中大骇,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木柴朝着前头往去,只瞧见了一名老者的背影。
看起来这一车柴草是人家的,他好像也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望着远处那座都快要看不见的天水城城门,楚沛瑶有些心急。
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睡着之前的打算,她好像是打算先在牛车上等一夜,然后白天就去天水城衙门报官的。
虽然她不晓得天水城到底是哪,但很显然他们现在都仍旧还在齐国的国土之上,只要她去到衙门告知自己的身份,衙门的人一定是会将这个消息送去京城给爹娘知晓的。
到时候她不仅有了落脚的地方,还能安定地待在此处等爹娘来接自己,这才是真正的逃出生天了。
可谁知一觉睡到现在这牛车居然带着她出了城门,不行,她得赶紧回去。
想到这里,楚沛瑶悄悄地就从牛车上起身,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牛车车尾。
因不知正在前面赶车的那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楚沛瑶并不打算惊动他。
好在这牛车行驶的并不快,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蹲在牛车车尾,瞅准了机会突然朝着路边一跃而下。
因为牛车那往前的惯性,跳下去之后的她并没如想象中的那般稳稳落地,而是猛地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
片刻之后,等楚沛瑶再次从地上爬起时,眼圈已经是红彤彤的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掌,上面亦是红艳艳的一片,严重的地方甚至还冒出了血珠。只因她方才摔倒的时候用手掌扶了一下地面,手掌便就被地上的砂石磨破成了这般模样。
心中极度委屈,但看看周围已经有不少路过的行人正朝着她所在的地方投去视线,她又不敢哭泣只能赶紧站起身来。
抬眸望了一眼远处的城门,她咬咬牙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城门走去。
虽然那城门就在她的视线里,但真正要走过去还算挺远的,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小孩,步子迈的本来就小。
如此哼哧哼哧地走了将近两刻钟,那城门竟还没有到。反而因为她这一身奇怪的装束与孤身一人的情形,引得路上不少行人频频朝着她投来目光。
楚沛瑶有些害怕,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如今还是青天白日呢,就算有心怀不轨之人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对自己动手。
于是她连忙埋下了脑袋,又加快了脚步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如此又往前走了将近一刻钟城门终于离自己不太远了,然空气中陡然飘过来的一阵甜香味却陡然就将楚沛瑶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闻起来竟是如此的香甜,单单只闻着这味道楚沛瑶那许久没有沾水的口中顿时就有了湿润的感觉。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抬起头顺着那香味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竟然矗立着一个供来往路人休息的茶水摊子。
此时那摊子上正在售卖茶水与冰镇过的酸梅汤,香味简直扑面而来。
这时候离天亮早已过去了很长时间,天边的日头升起,灼热的太阳光照的人浑身汗津津的,要是这时候能饮一碗用冰镇过的酸梅汤,那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啊!
光是这样想想,楚沛瑶的口水就有些止不住。
想当初在摄政王府中的时候,一到夏日她最喜欢喝的便是娘亲给她做的各种口味的冷饮甜汤了,她几乎每天午睡起来之后都要喝上一碗。
可现在……
残酷的现实让楚沛瑶顿时清醒过来,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果然是空空如也。
身上这套衣裙已经是遭人换过的,不止是衣服,她身上所有值钱的钗环首饰也都被收走了什么都不剩。
是以无论她现在到底有多么的馋多么的渴,那摊子上香喷喷凉滋滋的酸梅汤注定是与她无缘了。
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楚沛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