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雍帝的脸色格外的难看,怒道,“命人通知锦墨阳,明日朝堂上朕亲自考较他的学问。”
这个消息传到锦府,阖府上下都非常开心。
科举舞弊一事虽然已经水落石出,可因为事涉六皇子,许多人猜测这是皇上为了皇家颜面的暗箱操作,锦墨阳只是沾了六皇子的光,并不能让人信服。
若是明日朝堂之上锦墨阳能应对百官出的题目,那些围绕在他身上的流言蜚语自是不攻自破。
是夜,锦府用膳之时,花如雪娇娇弱弱开口,“清儿为墨阳当真是操碎了心,若非她苦苦哀求,睿王岂可会求得皇上下旨?”
锦淮南赞许的点头,“为夫也听说了,今日睿王入宫之后,皇上才下旨,此事睿王于我们有大恩,他日定当图报。”
锦墨阳放下筷子,一脸冷漠,“父亲此言差矣,若非圣上首肯儿子又如何能有此机缘?我们应该感谢的是圣上。”
身为尚书居然这么说,恐怕已经站队了,锦瑟心中冷笑不止,还好锦墨阳还算有点脑子。
他的话成功让锦淮南变了脸色,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讪笑着附和,“你……你说的对,皇恩浩荡,我们不能忘记。”
可惜这话作用不大,秦淑兰和锦瑟充耳不闻,花如雪和锦清想附和的心在看到锦墨阳冰冷的眼神后偃旗息鼓。
本是庆祝的晚餐,因为这个插曲,几人心情复杂,一顿饭众人吃的各怀心思,吃完匆匆就离开了。
吃饭的时候锦瑟可以保持冷静,可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她却冷静下来了。
如今朝堂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三皇子和太子的暗斗已经变成了明争,甚至可以说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有锦清在,锦淮南选择肖筠莫再正常不过。
原书中肖筠莫夺得帝位的手段不光明,但是登基之后他兢兢业业,勉强算的上一位好皇帝。
可是一想到他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情,锦瑟怎能原谅他?
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但是天子朝堂试考一事已经传扬出去了,人尽皆知。
锦瑟出来采购药材,第一次见到街道上没几个人,引得许多老百姓自发的集聚在酒楼茶肆讨论,就连药铺的伙计也心不在焉,险些将账算错了。
掌柜不在,锦瑟心知问不到想问的事情,只好拿着药材赶紧离开。
她领着丫鬟大包小包的领着药材回府,恰逢锦府的马车从宫里回来。
马车还没停稳,锦淮南已经迫不及待的调下马车,面上的喜悦之色隔着老远都看得到。
锦墨阳紧随其后,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亮的发光,看的出来心情也很不错。
春日的眼光毫不吝啬的铺下来,锦瑟搬了一个小马扎,在树荫下处理药材,斑驳的阳光碎钻一样铺在青石板的地面。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淑兰来了。
她神情依旧端庄,但是脚步却比平时快了不少,到底是大家闺秀仪态极好,脚步翩翩却不闻环佩叮当之声,就连头上步摇也纹丝不动。
“瑟儿,你兄长他……他今日在朝堂之上明光四射,得到圣上夸赞,明日便可入翰林院。”秦淑兰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拉着锦瑟的手,眼泪在眼眶打转。
被她的情绪感染,锦瑟也跟着高兴起来了,“太好了,兄长十年寒窗,如今终于苦尽甘来。”
“是啊,为娘也很高兴。”秦淑兰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文武百官轮番出题,六皇子除了答了一两个问题之外,便借故身体不舒服休息,留下锦墨阳一人应对,竟能对答如流。
有官员私下说,哪怕和上一届的新科状元比,锦墨阳也不分伯仲
锦淮南位列朝班,腰杆挺的笔直,心中格外骄傲,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和秦淑兰分享。
别说他了,就算是锦瑟此时听闻,也由衷的为锦墨阳感到高兴。
说起来也怪,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为原主打抱不平,很不喜欢这个便宜哥哥。
她一直觉得自己为锦墨阳做的事情,全都是因为系统下达的命令,就算是锦墨阳给她送手镯和步摇,她也没觉得如何。
可此时听着秦淑兰细数锦墨阳这些年来的不易,她仿若一个旁观者在旁边见证了他的前半生。
她突然理解了锦墨阳并非对原主没有兄妹之情,反而是爱之深责之切。
原主确实不堪,恋爱脑到无药可救,自己的夫君和庶姐有首尾,多年来居然一无所知,到死的那一刻才悔悟。
仔细回味原书中的情节,锦墨阳几次明示,让锦清好好对原主。
锦清和肖筠莫虐死原主,提前将锦墨阳支开了。
或许他早有所觉,奈何能力有限,到底也没能护原主周全。
若是从前她只想守护秦淑兰一人,那么从此刻开始锦墨阳也是她要守护的人。
翌日一早锦瑟带着炼制好的药丸去找六皇子。
没有封号的皇子府邸,远不如睿王府气派,但比尚书府强多了。
她本以为要等,赖在马车上没下来。
谁知道门房一听她的名字,便立刻将人迎了进去。
锦瑟问号脸,怎么现在都不用通报了吗?
六皇子府不算特别宽敞,但里面的布置却很是雅致,亭台楼榭很精致,树木花草很多。
一路走来,锦瑟甚至看到好几种药草,郁郁葱葱,长势比她药圃里面的好太多,看的她蠢蠢欲动。
六皇子坐在湖心亭上,岸边垂柳如丝绸随风微动。
已有荷叶冒尖,如最上等的翡翠。
碧波麟麟,温柔的将漫天春光盛下。
他若隐若现的身影,仿若这一副画卷中最漫不经心的一笔,却又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锦瑟那颗已经钻到钱眼子里面的心,猝不及防的生出了一点诗情画意。
她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就连神情也缓和了,唯恐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圆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搁在他的手边,他的手指却比白瓷杯还要白上几分。
她的心微微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