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熟门熟路的走进去，沐浴洗漱后，穿上皇后命人给她备下的寝衣。
月白的寝衣冰凉丝滑，穿在身上很舒适，天蚕丝确实是好东西，外面一匹上百金还有价无市，在宫中却用来做寝衣。
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锦瑟躺在舒适的床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明亮的眼神在夜色中发光。
今日这一出出就像是早排好的戏码，而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锦瑟身处其中也只能随之而动。
她闭上眼睛，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该睡觉就睡觉，至于其他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
椒房殿的正殿里面，皇后穿着明黄色的寝衣，上面用金线绣着展翅高飞的凤凰，象征着她独一无二的地位。
姚姑姑跪在矮塌旁边，一下一下的给她捶腿，上了年纪的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奉承的话张嘴就来，“娘娘，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全靠您才能有如此圆满的结局。”
皇后闭着眼睛没说话，面上的得意之色不加掩饰。
知道自己说对了，姚姑姑再接再厉，“锦府的两位小姐总以为自己最聪明，一个想去母留子，一个妄想和娘娘您谈判，论计谋她们哪里比得上娘娘您呀。要不是您让睿王妃在秦王妃眼皮子下发作，岂能如此顺利的保下睿王妃？待王妃醒来，她定会对您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若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没有刘家的血脉，不仅她尊荣难保，就连刘家也会大厦将倾。
皇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精心保养的脸上绽放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你亲自盯着，让那些人手脚放干净点，该处理的处理了，可别在阴沟里翻船。”
“请娘娘放心，这些事情早已经安排好了；盛催产药的瓷碗趁乱已经收回来了，太医那边也叮嘱了，有人问起便说今日来的晚是因风雪之故。”姚姑姑拍着胸口保证。
主仆二人在昏黄的烛光下对视，彼此的眼神都变成模糊一片，一如多年前那一个夜晚她们以酒为盟，约定从此以后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今日这样的事情她们做过无数次，早已经炉火纯青，不会有任何纰漏。
皇后点头，摆了摆手，“下去吧，多留意睿王母子，若有情况先去请秦王妃，再去请太医。”
……
剖腹取子的事情在大梁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剖腹取子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刘兰浣是第一个。
一碗接一碗的药，流水一样送进来，苦涩难言。
刘兰浣肚子上的刀口本就让她痛的恨不能晕倒过去，加之又没看到肖筠莫，哪里肯这样灌药，一把将药碗打翻了，“滚开，都滚开，本王妃不喝药！”
伺候她的丫鬟找到锦瑟求助，眼泪滚滚而下，若是自家主子不肯喝药除了什么事情的话，第一个顶包的便是小丫鬟。
锦瑟也是没想到自己还要哄一个两百多个月的巨婴喝药，她放下手中配了一半的草药，围裙都顾不上摘就过去了。
一打开门一股说不出的怪味扑面而来，是中药味，血腥味和香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锦瑟用力的皱着眉头，倒了一杯茶泼在香炉里面。
“你干什么？”刘兰浣立刻火了，抬手指向锦瑟，不想却扯动了肚子上的伤口，哎呦一声，一张脸皱成一团，还挣扎着叫，“快给我把香炉点上，我闻不了这个味。”
不要和病人一般计较，锦瑟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这香料里面有活血化瘀的药材，闻多了会让你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
刘兰浣脸色大变，不也不顾不上肚子疼，怒火转移到丫鬟身上，“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香炉搬出去丢了。”
想来小丫鬟在她手下过的不是很好，吓了一跳，跳起来就要去搬香炉。
锦瑟抬手制止了她，闻言道，“香炉不用搬出去还有用，你将香炉清干净便来找我，我教你调制一种香料，再教你一套按摩的手法，能适当缓解王妃的疼痛。”
一听这话，刘兰浣迫不及待的催促，“还等什么，你们赶紧的吧，我都快疼死了。”
这语气仿佛锦瑟真的只是一个可以随她驱策的太医一般，完全没有感激的意思？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如果没有我，此时的你已经凉了。”
肚子上的疼痛提醒着刘兰浣这是真的，况且皇上和肖筠莫讨论保大保小的时候，她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没有昏迷。
刘兰浣面上表情几次变化，不自然的开口，“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日后我定会感谢你。”
呵呵，这是觉得锦瑟在挟恩图报？
她唇畔浮现一抹冷笑，声音清脆如高山冰雪，“好，我救的是你的命，便看你日后会如何酬谢这救命之恩。”
说完之后她没看刘兰浣的脸色，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香料是早就调好的，直接给小丫鬟就可以了。
按摩的手法需要现教，好在小丫鬟很认真，半个时辰下来也会了，急着就要回去给自家小姐按摩。
锦瑟喊住她，神情是少见的认真，“你是你家小姐的丫鬟没错，但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如果她对你不好，你可以离开她。”
小丫鬟看着锦瑟，像是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样。
好一会儿之后她跪在地上郑重给锦瑟行了一个礼，“多谢王妃指点，奴婢感激不尽。”
当天今天去查房，刘兰浣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不止是对锦瑟的态度变好了，就连对小丫鬟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锦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护理工作交给小丫鬟做。
至于刘兰浣，她想也许这个人并非无药可救。
可能因为睿王妃这个位置，以至于锦瑟对刘兰浣会多一些关注，她以后也许要经历原主经历的一切。
她偶尔会想，如果不是自己改变了书中的走向，或许刘兰浣还是前世那个想要成为皇后却遗憾终身的人，但不会因为要给锦清腾位置而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