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行色匆匆

他拧眉,神色冷肃,“南川,我知道你不服气,你再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邓红梅天天追着他,让他住的地方都不敢去,在公司都得小心翼翼,别说一周了,再多一天他都等不下去了。

“我不用一周,就一天,一天之后我给所有人一个结果,所有事一个结果。”

易明德拖他,他也不是傻的,这老狐狸精在憋大招呢。

他才不上当。

“南川,全天下的父母没有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我不是在逼你。”

“你是不是再逼我,是我说了算,我觉得你在逼我。”

易明德欲言又止,拳头捏得咔咔响。

这要是不是他儿子,他真想给他打断腿,但他一把老骨头真要动手打不过,周南川也不太可能看在他是他父亲的份上手下留情。

他下手只会比他更黑。

周南川转头就走,易明德追上去,“南川!”

“让她不要缠着我了,能不能做得到?”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邓红梅,他拿这个人没有办法的,赶出去吗,他不孝,只能躲,可他不能躲一辈子。

易明德点头,“可以。”

“任何事冲我来,不要想逼我妥协而去找言言。”

“南川,我答应你。”

“让易敏佳收拾东西滚出去,让她回西北,对外宣布易敏佳的身份,不让她沾手易家的生意,她的身份,职位,权利,彻底收回来。”

易明德想过他会提一些条件,但他没想到周南川做的这样绝。

他的一大堆要求当中,每一个要求都在易明德的底线上蹦跶。

周南川确实一点也没客气,之前被易明德压得死死的,好不容易喘口气,下次翻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先一一讨回来在说。

易明德面色难看,“我可以让小邓不再找你,我也可以不去找佟家,肖家。”

“还有呢?”

“敏佳可以暂时离开家里,但我希望这……”

“把话说明白,你打算怎么安顿她?”

“我……”

“怎么安顿?”

他最真实的想法,还是要把易敏佳留在易家。

周南川冷笑了一声,“易总,做人不要太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你舍不得易敏佳,还要对外说我是易家人,你让我夹在这舆论中间不好做人,现在这滋味给你尝尝,好受吗?”

易明德瞪大了眼睛,周南川看着他,一字一句,“就算你今天答应我所有的要求,我还是会把这些都告诉你妻子,她有知情权,你觉得呢?”

易明德忍无可忍,朝着他的脸来了一拳,下手重,周南川嘴角渗出了血,他冷笑,倒是没还手。

他欺负他,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忍下去,只能一个人扛着。

他天生的命贱,人人希望他像个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好。

易明德打完后也后悔了,易雨天长得这么大,虽然也是男孩子,但他没有动手打过他,易敏佳的话,如果不是上次让他怒不可遏,他也不会动手的。

周南川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也不看他,按了电梯。

易明德拳头紧握,“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要跟我作对?”

周南川没有说话,只是又摁了一下电梯,算是给他的回应了。

医院电梯能到达的最后一层楼人很少,在往上就是天台,周南川等着电梯来,忽然两个黑衣人从楼梯的通道出来。

周南川看着他,面色没有嘲讽,只有无尽的冷漠,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

林风月睡得很好,佟言在博物馆跟负责人谈事。

“佟小姐,真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想必私下花了不少功夫吧?”

佟言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这种场合,本来可以不用接的,但她看到是周南川打来的,怕他找她有事。

电话接了,那边没有说话。

“周南川……”

“嗯。”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

佟言还想问下去,看了一眼身后等着她的人,“那我等会儿打给你,我现在挺忙的,等我忙完了打给你,下午要是我没腾出时间,可能要你去接小栩了。”

“好。”

易明德坐在车里,身后是被周南川打得鼻青脸肿的保镖,他做了两手准备,但没想到周南川这么能打,这么两个专业的,都还不是他的对手。

周南川也伤得不轻,都是内伤。

闹到这一步,父子俩跟仇人没有多大区别了。

易明德心想,是不是应该放弃易敏佳了,按照林风月想象中的结局来。

林风月就是个爱圆满的,爱简单的,不爱麻烦的,她是个理想主义,把什么都往最好的地方想。

要是她当年没有去和邓红梅搭讪,没有去管那个大肚子在乡下干活挖猪草的女人,她就不会被邓红梅换了孩子。

善良不是什么好事。

而易敏佳,真把她彻底踢出易家了,她该怎么办,她有能力,有本事,可她不会吃苦,让她管理公司,杀伐果决,她可以。

让她回到一个小地方,融入普通人当中,和那些最底层的人打交道,她不行,她内心深处会看不上那些人的,她跟周南川不一样,永远不会抛得下一切从一无所有开始。

一旦易家抛下了易敏佳,她会很痛苦,会活的生不如死。

而作为易敏佳的父亲,易明德不愿意看到这个。

周南川躺在天台上,看着刺眼的太阳,视线短暂的模糊不清,一片黑暗,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太阳晒干了他脸上的血,他微微动手指,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腿受了些伤,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稳不住,他抓着一根水泥管子,到天台的水龙头底下洗了个手,冲干了身上的血迹。

挺脏的,怎么洗都有一股味道,浑身洗得湿漉漉的,走路都在滴水,风吹过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海城不下雪,但靠海,冬天刮风温度不低。

他一步步往楼下去,走到了电梯里,身上没有再滴水了,只是湿乎乎的,带着一些伤,看上去很狼狈。

他人在医院,没有一个人问他要不要去看医生,护士上下楼梯,也是行色匆匆。

来往的人只把他当一个疯子,不闻不问。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来海城的时候,和现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