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侧眸看着低头隐在暗色之中一声不吭的程荣轩，总觉得对方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陈老头凝眉，深沉的目光落在程荣轩身上。
好像是之前上山忙碌那些天他抽空给程荣轩进行了第二次药浴之后，程荣轩对药浴的效果绝口不提，完全不如第一次药浴后的表现。
况且这最后一次药浴原本几天前就可以开始，但是每次他刚一开个话头程荣轩那边总是有各种的事由，以至于耽搁了这些天。
“大宝，最后一次药浴你还没泡呢？陈老，这就是你不对了，做事怎么这么磨叽。”
叶心睕没发觉程荣轩神情的变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宝，你和你陈爷爷商量一下，尽快将药浴泡了。等药浴结束咱们一家去青阳镇玩几天，怎么样？”
“咱们要去青阳镇？一家人？”程荣轩眸子亮了亮。
“对呀，上次过去说好带你们逛一下的，结果没时间。这次好好带你们玩几天，还有你吴姨开了新店，刚好去热闹一下。”
程荣轩捏着衣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地开口，“那好吧，那我尽快把药浴泡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程少关的方向，“那爹呢？你要我和弟弟做什么？”
小宝也眨巴着眼睛，伸长脖子使劲儿盯着程少关看。
程少关抬起拳头在嘴边清了清嗓子，“我嘛，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
“大宝，我需要你在我们去青阳镇之前将你娘亲给你的练习题做好，誊写一份给我。”
“至于小宝，你娘亲今晚可是被你们吓坏了。所以今晚你就陪着你娘亲睡吧！记住，可不能让你娘亲晚上做噩梦。”
大宝：“就这样？”亲爹啊！
小宝：“爹爹，你真的让我和娘亲一起睡？”亲爹啊！
小宝开心坏了，绕着几人小跑了一圈，“爹爹最好啦！”
叶心睕无语地瞪了程少关一眼。
我是让你们罚他们一下，也好让他们能长记性，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不要冲动。
你们可倒好！
没点用！
叶心睕虽说有些气恼，但是说起她的惩罚时还是犹豫了一下，“大宝，小宝，我罚你们两个之后每天都多锻炼半个时辰！”
大宝小宝齐声道，“谢谢娘亲。”
叶心睕暗道，哎，还是舍不得罚太重了。
毕竟这次两个小崽子表现得还挺机灵，故意扩大火势不仅没受伤还知道当着村民的面示弱装可怜。
程少关上前拍了拍大宝小宝的后背，“天色不早了，大宝你先带着弟弟回房洗漱。”
陈老头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很有眼色地避回房间。
突然安静下来的程家小院内，空气内还弥漫着杂草树木燃烧后的味道。
叶心睕双臂抱于胸前，轻飘飘抬眸先一步开口，“有事儿？”
“嗯。这场火，是我疏忽了。”程少关语气诚挚，简单几个字却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沉稳，让人安心。
叶心睕冷笑，没有作声。
程少关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擦着，思索着用词，“做错了事情就要认罚，这是娘子刚才说的。所以……娘子也可以罚我为你做一件事。”
“我罚你？”叶心睕轻笑，“你这是又给自己换人设了？有时候我都搞不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山上那个下手狠厉的男人是他。
下山后刻意收敛伪装成普通猎户的人也是他。
还有在大宝小宝面前不苟言笑却处处暗含关怀的人也是他。
那个厚着脸皮处处调戏他，但是耳根子红到爆的男人也是他……
叶心睕猛然笑了，“我怎么说起这些，反正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不是的。”程少关急忙抬手想要拉住叶心睕，但是想到什么又慌忙放下。
他当年困在战场上多次死里逃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过。
“抱歉，前几天我不应该操之过急，用那些不恰当的法子对你。但是我保证，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程少关唇角微动，冷沉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以后的我，都是真的。”
叶心睕舌尖扫过牙齿，抿了抿嘴，“行了，别弄得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她眼神儿锁定陈老头的房间，双眸冷然一扫，有意换了话题，“刚才你们去村里是什么情况，杨思带来的消息不太完善……”
程少关回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让那些人的事情占用他和叶心睕独处的时间，未免有些浪费了。
他含糊着想要将事情一带而过，“纵火的贼人和之前给果脯下药的人都是柳叶在镇上找的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的态度也很明确。剩下的村长那边会处置妥当。”
叶心睕颔首，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块，“哦……”
“嘎吱”一声。
看不下去的陈老头从房间探出头来，“呵呵，你们这是聊完了？”
陈老头见两人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快步走进院中，“叶丫头，要我说，你刚才没看到程小子在村民面前霸气护着你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
“我给你说，那个柳叶撞墙是没死成，倒是差点被他给气死……”
叶心睕听着陈老头的碎碎念，眼角浮起一抹轻笑。
程少关注意到叶心睕的神情变化，猛然觉得陈老头有时候还是会说人话的。
等陈老头絮絮叨叨讲完他的“英勇”做派，他适时开口，“这还要感谢娘子的配合。”
“若不是娘子聪慧一早察觉我的安排特意配合我的行动，今晚也不会如此顺利地揪出这么多人来。”
呵呵，算你看得清！
她在柳泉村安插的“眼线”可不比程少关的人少，这些天柳叶的一举一动早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过，有一件事儿程少关想得简单了。
她觉得李大山将那几个贼送去官府倒是没问题。
只不过柳叶和张货郎嘛！
就有点难说了！
叶心睕打了个哈欠，“困了，早些睡吧。”
陈老头见叶心睕离开，用胳膊撞了撞一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