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年代文炮灰长女1
不愧是金手指农场出品，
萝卜果肉翠绿，香辣脆甜。
水分特别的充足。
如果不是因为它长着萝卜的样子，
沐月都以为自己在吃什么新鲜品种的水果。
一整只胖胖的萝卜下肚，
暂时安抚住了因为饥饿而一直叫嚣的胃。
沐月不敢把仓库的萝卜拿回家里，
但这么跑出来一早上什么活都没做。
回去之后，
按照惯例肯定会被木奶奶骂。
沐月在田埂上拔了一背篓野草，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
木父在窑里午睡，
木母和木奶奶应该是下地去了。
九月份的田里，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农活了。
但是还有些捡穗子，
收油籽之类的杂活。
一般光景好的人家，
这种活是不用去做的。
但是像沐月家这样，
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人家，
还是要去田里干活赚工分，
晚上才能去找队长换粮食。
沐月把背篓里的野草，
给驴槽里添了一半。
回到专门做饭的灶房，
也是沐月卧室的那间窑洞里。
掀开铁锅和仅有的几只盆盆罐罐，
看了一圈，
都没找到那怕一丢丢能吃的东西。
“哎，这里的人是真的不拿小孩当人啊，
要不是运气好吃个萝卜，
是不是这会儿已经饿死了……”
沐月嘴里嘟嘟囔囔地吐槽着，
转身走出光线黑暗的窑洞。
按着原身的记忆，
这会儿院外面那两头驴还没饮水呢。
驴子平日一直都是沐月喂的，
今天早上沐月跑出去了。
它们在圈里‘昂昂昂……’的叫唤也没人理。
这两头驴其实并不属于木家，
而是生产队里的财产。
驴子本来是分给木父的活，
但是木父把它们赶回来就没有再管过。
如果原身没有把驴喂好，
还会迎来木父的打骂。
所以沐月小小的一个人，
已经是代替木父赚工分了。
沐月按照记忆里原身做的那样，
从一口漆黑幽深的水窖中。
费力地打起水倒进槽里，
把两头牲口饮饱，
父亲才一脸睡眼惺忪地醒来。
“早上跑得干啥去了？”
沐月正努力地摆弄着难缠的破皮桶，
猛的身后一道怒喝，
把沐月吓得一激灵，
手里的水桶差点脱手跌进了水窖里。
刚睡醒的父亲眼睛红红的，
看见这一幕怒火更旺盛了，
上前几步扬起手就想扇沐月。
嘴里还骂骂咧咧：“孬怂，
大愣愣的人，水桶都提不好，
一天刚知道吃……”
沐月见势不妙，
扔下水桶低头躲开木父盛怒的一耳光。
跑的远远地回头怒视，
“爹，我早上走了好几里路去给驴找草，
就是想把驴喂得肥肥的好多赚工分啊！
我才多大，
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没进，
你们反而该干嘛干嘛，
不但没有给我留一口吃的。
连一声好话都没有，
睡醒了看看见我就喊打喊骂，
有你这种父亲吗？”
木父似乎没有想到，
向来低眉顺眼的沐月居然会还嘴，
整个人愣在当场。
咬牙切齿地指着沐月，
气的脸都红了。
沐月懒得管他，
绕的远远的把两头毛驴重新赶回了圈里。
水窖那边依旧断断续续的传来木父的骂声：
“先人把人亏了，
怎么给我得了这么一个孽障……”
沐月翻了个白眼，
又背起小背篓出门爬上了山坡。
不止是为了躲避木父的怒火，
也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
好继续研究自己的农场。
一个下午，
沐月终于摸索透了农场的规则，
又多开垦了两块土地。
其中一块升级了之后，
沐月给里面养殖了一窝芦花鸡。
另一块土地，
沐月给里面种了些蘑菇。
远处传来阵阵老窊声，
太阳快要全部落下山了。
沐月从仓库里拿出十几只小圆菇。
扔到地上反复滚了滚，
等蘑菇沾满灰尘之后。
才捡起来装进了背篓里。
黄昏时分沐月回到家里，
在晚饭之前，
终于见到了木家所有的家庭成员。
早上那个骂人的老太太果然是她的奶奶，
木母是位满面愁容的中年女人。
除了长时间营养不良的黑黄皮肤，
和羸弱干瘦的身材。
最引人瞩目的，
就是她闪烁不自信的眼神。
沐月心里一咯噔，
这种眼神，
她之前也见过。
这种眼神，
十有八九都是长期被配偶，
或者对象严重PUA出来的。
在这穷乡僻壤，
怎么会有这种心理大师。
沐月压下心里的疑惑，
默默地打量剩下的几个小孩。
沐月叫招弟，
今年十三岁是长女。
底下还有一个和沐月年龄差五岁的妹妹盼弟，
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弟弟福福。
这种两个姐姐一个兄弟的组合，
真是传统家庭的典型搭配。
晚饭是红薯饭，
就是红薯干和着黄米一起煮出来的。
干活的大人吃干饭，
沐月和妹妹弟弟因为是小孩，
默认饭量小干活少，
只给喝米汤。
沐月背着半篓子的柴火，
还有十几个蘑菇回来时。
晚饭已经做好了，
是沐月七岁的妹妹做的。
让七岁的小孩独自做饭，
在沐月的观念中，
简直是不可置信的事，
但是在这里仿佛司空见惯。
只要能动就要做活，
不做活的人是没饭吃的。
木奶奶并没有像早上一样，
见到沐月就指着鼻子骂。
而是脸色古怪地瞅了一眼她，
转身端着两碗饭出门走了。
沐月的妹妹盼弟，
见沐月回来，
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木母不知道还在锅头上忙活什么。
沐月悄悄地掏出蘑菇递给母亲，
木母满脸惊讶：“哪里来的，
谁给你的？”
沐月摇摇头：
“不是别人给的，
这是乏牛坡沟头上长的，
我摘了回来你看能不能吃？”
母亲听完满脸开心，
妹妹盼弟也投来馋涎欲滴的目光。
吃饭的时候，
一般都是木奶奶和木父在窑里吃，
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在灶头吃。
要添饭的时候会喊，
吃完了也是沐月去收盘子。
所以这会儿并不会进来灶房，
沐月凑近母亲悄悄说：
“妈，
我爸和我奶今天又平白骂了我一顿，
咱们把这点蘑菇煮汤喝了吧，
别给他们……”
沐月话没说完，
就被木母一把推了好几步远，
随后疾言厉色的喝问：
“你觉得你说得对吗，
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
女人要和顺要孝顺，你怎么还学会了偷吃东西，
谁教你的？”
木母的猝然变脸，
完全在沐月意料之中，
因为原身记忆里的母亲也是这样。
因为不识字，
所以很崇拜读书人，
而木父就是个读书人。
父亲讲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
母亲就拿这些沾满鲜血的教条，
来教育自己的女儿。
母亲还在继续说教，
沐月有些忍不了：
“妈，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
能让我们吃饱饭吗？
你看看你自己，
还有我和我妹妹都瘦成什么样了？
凭什么我和我爸做一样的活，
不对，
我还做得更多些，
但是吃饭的时候，
咱们就只能躲在灶房喝米汤吃剩饭。
我爸下地回来就睡觉，
觉睡醒就吃，还要吃家里最好的，
你教我的那些东西，
除了把我和我妹将来压迫成你这样，
还能有什么作用？”
母亲似乎没有想到沐月会说出这一大串，
满脸痛心疾首的看着沐月：
“你爸刚才还说吃完饭要上海子山，
我还不相信，
没想到是真的，呜呜……
我可怜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