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年代文炮灰长女8
沐月满脸寒霜，
小心地抱起盼弟，
将她安顿到炕上躺好。
给她关上门之后，
拎起窗台上还沾着血迹的镰刀，
猛地冲向还躺在地上打滚的木奶奶。
木奶奶干嚎的时候。
也一直在注意着沐月的动静。
见她举着镰刀来了，
爬起来藏到木父身后怪叫着。
“了不得了，先人亏了人，
养了个只在窝里横的鸡，
你有种今天把我砍了，
看能不能填了你妈的坑……”
又叫着木母的名字骂：
“黄桂兰，你是个死的吗，
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要杀老娘啊……”
木母远远地站着，
见沐月满身杀气，也不敢近跟前去，
“招弟啊，你…你把刀放下，
那可是你奶奶，
你这么不孝，传出去麻家但不要你了，
那可就丢人死了……”
只有木父腿肚子战战，
还强撑着面子，
色厉内荏的喝问：
“招弟，平时你也算懂事知理，
我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但是你今天喊打喊杀的，
到底是想干什么……”
沐月冷眼看着他们表演，
凉凉地呲着白牙：
“我没有喊打喊杀，
也没有在窝里横，
只是想让你们看看镰刀上面的血，
好换你们十块钱而已…”
一听还是要钱，
木父立马不干了。
“要什么钱，那是十块钱
，随便烧点草木灰撒上，
多转转也就好了。
你硬要去送给那些黑心的，
这笔账我不认。
你自己去给说，
要么免费，
要么赊账，
等你到麻家有钱了再给。”
沐月都气笑了，
“我要的不是你的钱，
麻家不是给过你五十块吗。
家里没有添置任何新的东西，
钱肯定还在。
更别说这四年，
麻家逢年过节的，
也都会给你们三块两块。
这些零头加起来也够了，
没占你的便宜。
你不给，
是不是说明你把钱花给了别人。”
木父听见这话，
脸色有一瞬间的心虚，
却又很快恢复。
“你一天不干活，
刚惦记那点钱，也不嫌丢人，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孽障……”
木父还想继续虚张声势地叫骂，
却被沐月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转移话题，
赶紧的给钱……”
木父被噎的脸色通红，
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躲在一边的木奶奶见状，
心疼得不行又跳出来；
“倒贴钱的死女子，
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彩礼就是你爸的，
你还敢和你爸算账，
就不害怕老天爷看见让雷抓你吗……”
“能不能消停些，
是你们把我养这么大的？
明明是我从五岁开始，
就干活养着你们好不好，
要不是我一天，
东山太阳背到西山的挣工分。
你们吃个屁啊，
就你们这一家子的为人处世，
谁乐意和你们玩儿。
行了别这么多废话了，
今天你就是把大气层叫出声，
也得给钱。
要是不给，
我就出去用我爸的名义借。
那时候要还地，
可就不只是十块钱了。
你们敢不还钱，
我爸这个读书人就成了老赖，
到时候看谁会给你们福福做媳妇。
赶紧给钱，
快点，快点……”
最终在木奶奶不停地咒骂，
和木父的满脸不甘中。
沐月拿到了十五块钱，
十块的医药费，
五块是沐月想买几个鸡蛋给盼弟。
盼弟在沐月的照顾，
和其他人的白眼咒骂中，
终于康复了。
那一刻沐月觉得心里一直哽着的一点东西，
似乎也跟着消失不见，
整个人觉得无比的轻松。
类似的感觉，
那天在遇见谢祖红和吴思勤的时候也出现过，
但是沐月没注意，
后来因为盼弟的事也就忘了，
今天重新想起来。
沐月心力有了一点明悟，
或许原身人生中遇见的坎，
自己已经跨过去了。
眼见着枝头绿了又黄，
夏日的炎热也被清爽的秋风代替，
忙碌的一年即将接近尾声。
吃完晚饭，
沐月正在铺被子，
盼弟提着个筐子进来。
转身快速的顶了门。
“嗯？
今天我难得在家不上工，
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你。
还有快睡觉了，
你提进来个筐干嘛？”
沐月疑惑的看着盼弟，
总觉得她本就没有表情的脸，
今天似乎更加严肃。
“姐姐，你走吧，
我知道你到外面饿不死，
肯定能活下去。”
沐月的瞳孔一缩，
盼弟怎么知道自己在策划逃跑的事情？
刚刚这句话又是在诈自己，
还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沐月心中疑惑也就问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嘘，你不要这么大声。”
盼弟拉起被子，
让沐月也钻进来蒙住头，
才凑近沐月：
“奶和爸今天商量着，
要让你早早出门子…”
沐月:“什么？
不是说提倡晚婚到二十四五吗？”
盼弟：“麻家的人昨天找了奶，
说是他们家儿娃子不念书了，
所以要赶紧结婚。”
沐月：“这是什么逻辑，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
盼弟：“今年正月，
因为过了正月你就十八了，
他们家有门路能够虚报年龄扯结婚证…”
沐月本来打算慢慢筹划，
可现在危机提前降临，
就不得不临时更改策略。
可是这个年代除非家里有门路，
不然走一步都要各种证明，
限制太多了。
见沐月陷入沉思，
盼弟推了推她：
“奶和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你觉得这话对不对？”
沐月被打断思路，
无奈的捏了一下盼弟的脸蛋子。
“奶和爸说的道理，听听就行，
要是相信你年都得过错。
与其考虑这些没用的，
还不如赶紧给我想个办法。”
盼弟在黑暗中，
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奶和爸妈天天夸麻家人，
说他们多好多稀罕你，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所以我今天去了马阴山姨奶奶那，
找她打听了一下……”
沐月一听这个，
掀起被子抓住盼弟的胳膊，
一叠声的数落，
“你傻呀你，
腿刚好没几天就敢跑十多里山路，
要是遇见狼怎么办……凡事有我自己嘛，
你乱打听什么，
要是受点伤怎么办…啊…”
沐月絮絮叨叨，
盼弟也没有反驳，
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她。
脸上是万年的波澜不惊，
眼中却似乎染上了点点的笑意，
只不过处在黑暗中的沐月，
正忙着教训孩子没注意。
“麻家之所以表现的那么大方，
是因为麻二是疯的，
这么多年一直是麻二媳妇当家。
他们家的那个儿子对麻二媳妇言听计从，
见他妈每天辛苦就提议早点结婚，
让新媳妇伺候麻二，
好减轻麻二媳妇的负担。
听说那个儿子对他妈不仅是恭敬孝顺，
而且吃住都在一……”
等沐月教育累了，
盼弟又开始讲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说到后面，
又被沐月打断了，
“姨奶奶真的是，
什么话都敢给小孩说……”
手里忽然被盼弟塞了一团东西，
摸着毛茸茸的，
像是什么毛揪成一缕缕的样子。
沐月一阵恶寒：
“这什么东西？你给我这个干嘛？”
“前面说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事，
明天早上天麻呼呼的时候，
乱岔沟头会有个上头下来的收羊老汉路过。
今天那个老汉，
在马阴山队里找赶羊的长工，
但是因为活太苦而且钱不多所以没人去…”
沐月愣住：
“你想让我去当那个赶羊的长工？”
盼弟：
“嗯，这是爷当年的羊皮袄，
我从上院偷下来的，
你拿去……”
沐月：“那你怎么办？爸和奶会不会打你？”
盼弟：“打我干什么，我睡觉一直很沉，
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你教的功课我每天都复习，
不会忘记的。
我在这里等着你，
兑现供我读书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