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面对鸨母好几次用力的推搡辱骂,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垂头站立。
鸨母一团怒火好像砸在棉花上。
看着油盐不进的崔娘,她越发恼怒,将厚厚的棉被扔到崔娘的身上,寻摸了一根藤条,便要劈头盖脸地抽在崔娘的身上。
崔娘好歹是醉仙坊的头牌,身上留了痕迹自然是不好看的,没法伺候客人。
鸨母便琢磨出各种法子,既能让崔娘疼,又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顾雨一看崔娘要挨打,立刻挽住了鸨母的手臂,亲昵地开口。
“妈妈将来是挣大钱的人,怎么能因为一个崔娘就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搀扶着鸨母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茶。
拍着后背为她顺气。
“妈妈不必担忧,我同崔娘有几分交际,”顾雨压低声音,小声地开口:“待会待我问问崔娘这是怎么了,问出来我便转告给妈妈。”
鸨母眼睛一转,她心中自然是知道崔娘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只是她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可崔娘的嘴还是这般的严实,一个字都不往外吐露。
“那自然是好的,”鸨母拍着顾雨的手背,“那还真是辛苦顾绣
娘您了。”
“您哪儿的话。”
两人虚以为蛇了一阵子,顾雨好不容易安抚住了鸨母,让她不要讲怒火发在崔娘身上。
随后顾雨才牵着崔娘回到了她的房间中,她还认真地在屋子中搜查一番,确认没有人偷听,这才着急地询问崔娘。
“崔娘,我的好崔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这般的憔悴,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崔娘抬起眼眸,此时终于承受不住,抱住顾雨开始痛哭了起来。
眼泪快要将顾雨肩膀的衣服浸湿,哭的简直让人心都快要碎了。
虽然崔娘还一个字都未说,可顾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多半是同那个郭栋有关。
待崔娘情绪平稳了一些,她这才抽噎着开口:“郭郎……郭郎他嫌弃我不干净,他就要娶妻了。”
自从郭栋将她榨干,几乎拿不出一文钱的时候,他瞧着崔娘的眼神便变了。
从满是爱意变成了不耐烦。
他将崔娘吃干抹净,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
还恬不知耻地躺在崔娘的床上,享受着一夜百两银子的花魁照料。
最后嫌弃地看着崔娘袒露在外面皮肤上的暧昧痕迹开口:“我是个读书人,以后断
断不会娶一个妓子为妻,你若是对我还有一丝情谊,便将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忘在脑后,不要提起,耽误了我的前程。”
听着崔娘的转述,顾雨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郭栋的牙给打下来。
本事不大,倒是挺能作妖,只会打压女人,抬高自己,他郭栋算是什么东西。
顾雨深吸一口气,刚要安抚崔娘,崔娘求助地拉住顾雨的手腕。
“我去哪儿都找不到郭郎,我愿意攒着卖身钱,到时交于郭郎,让他为我赎身,哪怕是为妾。”
只可惜崔娘现在还意识不到自己被人PUA了,她眼神诚恳地盯着顾雨,将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顾雨是有些本事的,上次郭栋失踪,就是顾雨给找寻回来的。
“我知道你同我不一样,你之前能将郭栋找回来,这次也一定可以吧。”
这种王宝钏挖野菜的发言听得顾雨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被崔娘气的直跳。
她定定地盯着崔娘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道:“崔娘,你是真的不知道郭栋是在欺骗你,还是因为你付出的爱意和成本实在是太多了,不甘心接受这个事实。”
一时之间崔娘的神
色变得有些复杂,有不甘心,有绝望,有恨意。
过了半晌,崔娘才确定地说道:“郭郎不可能欺骗我,一定是哪儿有了误会。”
“好。”
出乎崔娘意料,顾雨没在开口劝导她,反而满口答应了下来。
“真……的?”
“嗯,”顾雨拍拍崔娘的手背,崔娘算是少有对她散发出如此善意的人,顾雨对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无比珍重。
她不愿意看着崔娘在这种不对等的感情中继续沉沦,那就只能残忍一些,让她亲眼看见真相,亲手揭下伤疤,自己爬出泥潭。
顾雨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
“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愿意帮助你的,我会替你在鸨母那边隐瞒情况,但是你自己也要振作起来,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崔娘的眼中闪起了希望的光芒,她胡乱地擦擦脸上的泪水,瞧着总算是有了几分的生气。
她重重地点点头,“嗯。”
从醉仙坊中回来,叶瑾便察觉到顾雨的情绪不太高。
两个人已经没有什么亲戚,算得上是孤家寡人,过年期间也不用走亲戚,都窝在家中。
顾雨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络子,低头不说话。
两个小豆
芽醒过来就嚷嚷着想花儿了,手牵着手去城南帮,找花儿去玩耍。
顾雨眼前忽然一黑,一个人影挡在她的面前。
叶瑾一只手抽走她手中的络子,“怎的情绪不高,来同你男人说一说。”
顾雨被叶瑾这般样子逗笑了,叶瑾平日可是寡言少语的紧,很少看见他这般油嘴滑舌的模样。
看见顾雨笑了,叶瑾的神经才算没有那么紧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雨的情绪开始影响着叶瑾的情绪,看着顾雨开心,他心头也是一阵高兴。
若是顾雨心情不好,连带着他的的心思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你知道郭栋吗?”顾雨忽然开口。
郭栋?
叶瑾在脑中搜寻这号人物,思考了许久才想到那个穷酸秀才。
“有些印象,他欺负你了?”
顾雨点头又摇头,将郭栋的‘壮举’转述给了叶瑾,包括怎么欺骗崔娘,怎么从崔娘的手中骗取钱财,用作赌博,最后还嫌弃崔娘的出身,想要娶妻。
顾雨唾弃郭栋的行径,他简直不是一个男人。
听得叶瑾也是皱紧了眉头。
在大元朝,只有最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花言巧语,从女人的手中骗取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