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私塾的时候，还对着叶瑾千叮咛万嘱咐，可千万要看好这十只鸡。
如今叶瑾要拿大宝二宝的宝贝打牙祭，应当在心中也是纠结的。
她坏心地趴在栅栏上，向鸡窝里面望去，顿时变了脸色。
顾雨捂住嘴，“怎么了这是？”
只见鸡窝中被叶瑾照料的极好的肥鸡，此时蔫哒哒地趴在鸡窝中，甚至好几只已经没有了声息。
鸡的尸体在炎热的温度中散发出不太好问的气息，苍蝇萦绕在尸体上面，不停地打转，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显然已经是死了有一段时间。
叶瑾不愿意让顾雨多看，随手拎起铁锨，将死去的鸡都铲到了一起。
“我去处理一下，你待在家中不要乱走。”
他眉头拧的很紧。
叶瑾的动作十分迅速，顾雨还没从为什么鸡一夜之间全部暴毙的原因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十只鸡都放在一个篮子中，准备去城外掩埋了。
顾雨眉头皱的很紧，她盯着只剩下几片羽毛的鸡窝，心中忽然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现在灾年恐怕已经进入到第二阶段。
天气异常，随后是牲畜之间传播病毒。
有些穷苦人家的牲畜死了，他们心
疼，加上家中没有粮食，便将死去的牲畜分食干净。
高温没杀死的病毒从牲畜的体内转移到人的体内，瘟疫开始蔓延。
顾雨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奴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贺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顾雨的声音，忽然出声将顾雨吓了一跳。
她哆嗦一下，回过神来。
没字卡在嘴边，“有，”顾雨抬起头盯着贺然的眼睛，“弄点酒过来，越烈越好。”贺然没有询问为什么，直接出了门，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从哪儿弄过来了一坛酒。
还没扒开布封，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顾雨将坛子接过来，并未将酒送入口中，反而是转手泼洒在鸡窝中。
浓烈的酒香充斥整个小院子。
酒杀毒。
顾雨担心这些感染瘟疫的鸡还留下什么病毒，待酒精挥发的差不多，还将鸡窝腾出来，里面的东西全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等叶瑾折返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原本是鸡窝的角落，此时空了出来。
贺然站在顾雨的身后，举着伞给顾雨遮挡炙热的阳光，丝毫不在意自己完全被阳光炙烤。
“手。”
顾雨听见身后大门吱嘎一声打开，立刻
拎着一个坛子走过来。
叶瑾没问为什么，将双手摊开。
昂贵的白酒撒在叶瑾的手上，胳膊上。
“等明日你去衙门的时候，务必叮嘱林晟，让他吩咐下去，牲畜异常死亡的，不可食用，让衙门收缴尸体，焚烧干净。”
顾雨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说话，叶瑾虽然不知道方才自己离开的时候顾雨发现了什么，他还是点头应下。
此事异常，谨慎一点没什么问题。
“特别是村子中，千万仔细，不要让他们误食。”
顾雨补充了一句。
她知道这种时候出头，很有可能给自己招惹麻烦，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数人因为瘟疫死去。
那些人不是书中缥缈的数字，不是文字形容出来的扁平人物，而是自己身边活生生的人。
“不必担忧。”
叶瑾似乎看出了顾雨的心思沉重，他安抚了一句。
“不过今日是吃不成鸡了，还是吃些青菜吧。”
小院子中的菜地也遭了殃，苗子都被太阳晒死，好在他们之前在地窖中存贮了一些大白菜，土豆，能顶一段时间。
那时候，旁人见了顾雨大肆收购蔬菜粮食，还对着顾雨指指点点，暗自嘲笑顾雨，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两个高大的男人挤在小厨房中做菜，顾雨则是躺在屋中思考之后应该怎么办。
叶瑾有些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你碰到我了。”
贺然切菜的手一顿，“如果不是为了顾雨小姐，我也不想同你处在一个空间中。”“狗胆子还真大，”叶瑾的语气越发的冰冷，他一把拎住贺然的衣领，“那是老子的媳妇。”
“我知道，”贺然不甘示弱，即便是对上叶瑾骇人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惊恐的神色。
或者说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的情感。
“如果我是你，不会选择现在起冲突，顾雨小姐已经饿了，你在耽误时间。”
贺然那副样子简直欠揍的很。
叶瑾抬眼看向了屋中瘫在炕上久久没有动静的顾雨，还是忍耐了下来。
他利落地将锅点燃，木柴散发出来热量，将本就如蒸笼的厨房愣生生地提高了好几度。
温度越高，叶瑾越冷静。
他这段时间简直太不像自己了，好像他的行为都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地吃醋，不受控制地变得幼稚，做事不经过大脑思考。
他的心情平稳了一些，高声到：“开饭了。”
三个人围坐在桌子前面，显得诡异又和谐。
菜里没有一点荤腥，顾雨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
此时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叶瑾忽然开口。
他们被地位高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每走一步，自然要小心翼翼，做好计划。
“先看一看，”顾雨思绪乱作一团，脑子都隐隐作痛，“看看对面的人什么举动，以不变应万变。”
“嗯，”叶瑾嗯了一声，“那你呢？”
他转头看着端坐在一旁的贺然。
他做的笔直，面前的饭菜一动未动。
“自然是跟在顾雨小姐的身边，保护她，伺候她，照顾她，十二时辰守护在她的身边。”
顾雨险些被贺然的话呛的说不出话来。
她剧烈地咳嗽着，“你，你不是醉仙坊的打手吗？鸨母能放你出来？再说了，我是一个普通人，用不着死侍伺候。”
她没注意到，自己提起死侍两个字的时候，贺然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不太对劲。
贺然很快遮掩了过去，并未引起顾雨的注意。
叶瑾若有所思地看着贺然的侧颜，狠狠地扒拉了一口饭，将桌子上的饭菜风卷残云地卷进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