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别他妈抱怨了，后面还有那么多粮食呢，都是钱啊。”
老三嘶吼出声。
“对，钱！”
老五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气，一伙人踉跄着，来回运送着粮食。
“我也跟着，”顾雨伸出手捞住了叶瑾的胳膊，“西山村的人不认识城南帮的人，我也跟着去。”
山下怎么说都要比山上安全，这回叶瑾没怎么犹豫。
“行，务必小心。”
叶瑾单手摁住顾雨的脖颈，他不放心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只能耳提面命，一遍遍重复着，让顾雨自己小心。
顾雨握住叶瑾的手也微微用力，表示自己听见了。
嚎了一整天，嗓子难受的紧。
就是叶瑾的手一松开，顾雨就冲了出去。
她跟在老三的身后，山路比她想的还要难走，一个不注意，脚下的泥土松动，顾雨不受控制地向前划去。
嗷呜一声回荡在空中。
顾雨自己没站稳不说，一个滑铲将正在蓄力的老三铲倒了。
老三踉跄着站起身来，直心眼的他第一次学会了耍心眼，拎着顾雨的胳膊，“恩人你走在前面。”
前面就是老五，按照顾雨走一步滑一步的架势，铲倒老五的可能
性大一点。
“嗯。”
顾雨点头，几乎是双脚悬空，被老三拎着胳膊拎到了前面。
她一只手扶着板车，这样步伐稍微稳健一点。
顾雨踩过的土地松动了一些，老三一是不察，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蹲。
“老三，你咋了？”
顾雨听见身后动静不对，转头大声问了一句。
老三揉着屁股痛苦地艰难站起身，几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没……没事，恩人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他拍了拍身边的小混混，和他换了个位置，尽量距离顾雨远一点。
下山的时候，每个人都几乎和泥堆里面捞出来的似的。
他们没有耽搁时间，直直地向着西山村的方向走去。
山下有城南帮的兄弟接应，给板车套上驴之后，就轻松不少。
每辆车只留下一个赶车的人，剩余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山上，尽可能地多运送一些下粮食下来。
看见大雨中的西山村，顾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和叶瑾的家就在西山村的村口，每日都有王婆子过来照看着，此时也不显得荒凉破败。
顾雨推开门，立刻有人警惕地问道：“谁啊？”
一个婆子拿着鸡毛
掸子走出来，向门口望过来，看见是淋成落汤鸡的顾雨，她有些激动地上前走了两步。
走到前面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顾雨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精壮的汉子，各个都是身量高，肌肉鼓鼓的，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婆子试探地看向顾雨。
顾雨眼睛被雨水浇到睁不开，没察觉到王婆子的眼神。
“王婶子，是我，我们过来放一些东西。”
她让开了门，城南帮的人鱼贯而入，直接寻了干净干燥的地方，将大米堆放在屋中。
他们只是匆匆对王婆子点点头，随即又冲了出去。
见那群人走了，王婆子这才拉住了顾雨的手。
“我的雨丫头哎，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成？那些人怎么瞧着不三不四的，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要是你在外面过得不好，就回西山村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王婆子说着，开始哽咽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我的好婶子，我怎么过不下去了，那些都是我的伙计，只不过瞧着健壮了一些，都是好人。”
“奥。”
王婆子迟疑地点头，眼睛里面都是不信任的神色。
“家家户户之前可听我的
话了？粮食囤了没有？”
顾雨被王婆子摁着，王婆子和王丫丫一样嘴碎，一刻不停地说话。
她一边将顾雨的蓑衣挂起来，又找了干净的衣服给顾雨换上。
“听了听了，”听了顾雨的话，王婆子脸上都是喜色，“多亏你叮嘱了一句，不然咱们村子人都要饿死了。”
之前收成不错，许多人都将粮食卖出去换了银钱放在手边，只有他们西山村，听顾雨说最近年头不好，还是少卖些粮食。
一群人一合计，反正之前的粮食除了税收之外，也够一家人的吃喝，索性今年的粮食便一斤都没往外卖。
谁承想不过几月的光景，世间竟变成如此模样。
“那便成，”现在他们家的院子被王家住着，怎么着都要只会老两口一声，“王婶子，我要将粮食放在院子里一段时间，麻烦您了。”
“粮食！”
王婆子惊讶出声，方才那一车车的竟然都是粮食。
她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打了，立刻捂住嘴点头。
“你放心吧，你王婶子嘴严得很，只是村中人多口杂，难免有人看见。”
她赶忙将门虚掩上，配合着顾雨，将粮食抬到了里屋。
“我
知道，到时候派活计在西山村守着，也防止流民进村抢粮食。”
顾雨腰酸疼的很，她压根顾不上，将粮食摞在了一起，能腾出更多的地方装粮食。
“那感情好，现在的世道实在是太乱了，你在外面也要小心听见了没有。”
王婶子能过到今天这般光景，都是靠着顾雨，自然也对顾雨言听计从。
一直到深夜，运送粮食的驴车就没听过。
顾雨看着外面明显积水的路面，心中开始忐忑。
黑暗中一伙人的身影走过来，等走进了，顾雨才看见最前面的是叶瑾。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精壮的汉子，经过雨淋着一整天，脸色都是苍白的。
王叔也回来了，王婆子将今天的事情转述给他，他也点头应下。
看见这么多的汉子向这边走来，气势骇人，还是不免心猛烈一跳。
“天爷啊，老头子快把火盆点上，看看孩子们怎么冷成这般样子。”
王婆子倒是很好地融入了角色，白日里还叫他们小混混山匪，晚上就把他们当成了孩子。
她招呼着众人进屋坐下，乌泱泱的人坐在屋中，衬的宽敞的房子都有些狭窄。
顾雨摸了一条毛巾扔给叶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