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爷看不惯百姓受苦,打开私库,以贾家的名义,向诸位施粥。”
“圣女下榻贾府,贾府自然也要行善事,为天下百姓祈福。”
贾政山扯着大旗好办事,干脆连天下苍生一并拉上。
每个粥棚前都排了很长一堆人,兴奋地看着前面的粥棚。
“贾老爷还真是宅心仁厚,这种时候还能惦记着咱们。”
“就是,朝廷的赈.灾粮食迟迟不来,衙门毫无作为,还是身为商户的贾老爷仗义。”
整条街上都是人们对贾政山的赞美。
暂时的恩惠甚至让他们忘记了,现在粮食价格昂贵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口中宅心仁厚的贾老爷。
顾雨冷漠地收回视线,她低声询问旁边的贺然。
“贾府里面有消息了吗?”
安高詹失踪,顾雨和叶瑾并没有坐以待毙。
贺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找来了几个极为靠谱的男子女子,混进了贾府之中,时刻注意着安高詹的动静。
贺然摇头,“没有消息。”
安高詹这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偏偏赵翠芬身边的丫鬟口中,却给顾雨一种安高詹还活着的感觉。
“时刻小心一点,贾
政山可是一个老狐狸,精着呢,莫要被他察觉。”
“奴知道了,请顾雨小姐放心。”
此时在街上,不方便说的太多,两人点到即止。
很快穿过拥挤的人群,他们到达了悬壶馆。
馆中的景象还是和往日一样,门庭冷落,远不如粥棚那边热闹。
小学徒懒散地坐在柜台上。
他听见声音,他还有些兴奋地抬起头,看见是顾雨,又蔫哒哒地垂下。
“你怎么又来了。”
“你们王大夫呢?”顾雨不在意小学徒的态度,扬了扬手中的白色袋子,“我给你们带药材来了。”
闻言,小学徒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伸出手从顾雨的手中将袋子抢过去。
只是刚伸手,就被贺然一把摁住。
贺然可比顾雨叶瑾不好说话多了,当即就要扭断这个不尊重顾雨的人的手!
“啊,疼。”
“谁人敢在我悬壶馆闹事!”
王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口鼻上捂着白色的粗布,衣袖挽在胳膊肘的位置。
看见顾雨来了,他眼睛上才带上了一点笑意。
“快,药材带过来了吗?”
“带来了,”顾雨扬了扬手中的布袋子,示意贺然松开手。
“也不知道
你需要什么,一样都带了一点。”
何止是一点,顾雨拿着一个大袋子,身后沉鱼两个,贺然单手拿着三个布袋子。合起来能有一百斤。
王仁面上的喜色都快掩饰不住,也顾不得小学徒捂住手腕幽怨的眼神。
“快拿来我看看。”
王仁的眼中没有任何人,只有顾雨手中的药材。
他一头扎进布袋子中,看的顾雨担心这个小老头把自己撂倒。
过了半晌,王仁愣是将布袋子中的药材挨个分辨完,这才肯给顾雨几个人一眼眼神。
他扫视过了贺然,本来视线重新落在顾雨身上,忽然有些震惊地又转了回去。
在贺然的脸上流连了好一阵子。
顾雨也跟着王仁的视线望过去,还以为贺然是王仁流落在外的儿子什么的。
谁承想王仁装作不在意地背过手,叫顾雨,“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是病情的事情吗?”顾雨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
王叔还在里面,王婶子却不肯跟过来,说是要给她照看那些粮食。
只有王丫丫每日过来看望照顾王叔。
“你……”
王仁顿了顿,顾雨一颗心都提起来了,还以为情况不理想,她竖起耳朵,
恭敬地听着。
“你男人呢?”
顾雨看着王仁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我说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八卦,你忘了,那是我铺子里的活计。”
“奥,你还年轻,不要做错事,叶瑾那个小伙子虽然行事鲁莽无礼了一些,还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王仁操完不该操的心之后,才将话题引到了后屋的病患身上。
他眉头紧皱着,“情况不容乐观啊,那病……”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压低声音,“很有可能传染,你平日时候小心一些,接触那些人之后用烈酒洗手。”
虽然心中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猜测,顾雨心中还是咯噔一声。
若是传染起来,那事情可大了。
“切莫与旁人说,免得引起恐慌。”
王仁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此事只有他自己发现,属于无凭无据,若是宣扬开来,引得骚动,恐怕最后还是要将罪责归在顾雨的头上。
“我知道了。”
顾雨点头,“我能去后面看看吗?”
“站得远一些。”
最后经过全副武装,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中,顾雨包裹的严实,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球。
只被王仁
允许站在门口观望,在往里走一步都是不允许的。
之前顾雨让贺然带过来轻、中、重,三个阶段的病人,如今那些人被隔离在三个房间中,瞧着状态都不好。
顾雨一眼便认出了王叔。
他可能是之前吃的猪肉少,此时是症状最轻的一个。
也是身旁重症衬着他轻一些。
之间只是盘踞在胳膊上的红疹,已经开始向身体各个角落开始蔓延。
肉眼可见的,便已经爬到了脖颈上。
那一大片,又红又肿。
如密集的鱼卵,一大团,一个一个密集地挤在皮肤上,水泡的正中心有一个黑色的圆点。
整个泛着水光,随时要破开一样。
顾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鱼池里的蝌蚪卵,已经快要孵化出小蝌蚪那种。
“看完就走,不要再次停留,”王仁拿着酒往顾雨身上喷洒,“以后没事少来这边,若是送药材,就放在门口,大声叫一声小安子就成。”
王仁挥手将顾雨赶走,随后自己一头扎进了后院,观察着三个病人的情况。
顾雨失魂地回到了衙门,她呆坐在椅子上,连叶瑾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你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