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顾长安不信,他反问道:“若你真的希望如此,那也不会这般难过了。”
苏瑜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屋檐下淅淅沥沥下滴的水珠,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袖。顾长安见状,赶忙制止了她的行为。
“我不是为她难过,而是为自己感到可悲。”她轻声道。
“殿下,”门外传来细微的敲门声,是芒安回来了。
顾长安即刻去开门,将她迎了进来。
“怎么样了?”苏瑜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掷到了远处漆黑的天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心里认定,这不过是苏瑟上演的一出苦肉计罢了。
芒安身上带着潮湿的雨水,她没来得及回屋整理,就立马前来禀告了,“殿下,大公主她,似乎是在装病。属下听见,他们说什么郎中之类的。对了,听……”
她抬头看了一眼顾长安,蓦然想起驸马并不知晓这件事,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接着往下说了。
苏瑜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开口道:“但说无妨,驸马不是外人。”
“是,属下听春溪说,昭安公主生病前,似乎还去了太子府。从太子府回来后,她的病情似乎就严重了。”
顾长安因“不是外人”这几字喜上眉梢,听她这么说,顿时又沉了脸。
“殿下,莫非他们合谋,想要对付您?”而不久后的秋猎,就是最好的时机。
苏瑜吐出一口浊气,“这样更好,他们不对我手下留情,我也不必顾念什么了。芒安,你下去休息吧,这段日子,找人盯好池安晏。”
芒安姜她的话一一记下,这才告辞。
顾长安一边给她擦被水珠打湿的衣袖,一边问道:“他们该不会要在秋猎上动手吧?”
“这不正是父皇想要看到的吗?”苏瑜内心深处感觉十分无力,她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了。
“他故意在我们三人面前说那些话,给了太子想要易储的想法,逼迫着太子仇恨我,靠着这些恨赶紧成长起来。我猜他这样做,怕是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了,这才这般着急。”
至于自己这个女儿,是生是死又如何呢?她自嘲的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秋猎就更不能去了?不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安排呢?”顾长安担心她的安危。
苏瑜自嘲道:“怎能不去呢?苏瑟为了逃避这场秋猎,都能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我又有何不可呢?左右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我会保护你的。”顾长安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顾长安,那我就把自己这条命交到你手上了。”苏瑜心底有片刻真心动容,但更多的是,她想着要利用顾长安对她的喜欢来保护自己。她不想死,她要活着笑到最后。
窗外倾盆大雨,却始终盖不住这闺房里的一片暖意。
连绵的旷野,衔接着远处的山林,奔跑的骏马上是肆意的少年二郎。
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啸却使得众人更加兴奋起来。看来今年秋猎,成果注定颇丰呀。
“昭仁,昭和,今天可是你们都主场,要好好表现呀。”苏帝爽朗大笑,这样的好天气、好环境,真令人心情愉悦呀。
他这话一出,和储君才能参与的。莫非,这陛下是起了易储的心思?
苏誓砚看着皇姐说得对,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陛下,这不妥吧。”江黎夏心思灵巧,她看了看苏瑜莫名的神色,就已猜到几分,“昭和公主参加开场秋猎,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江卿,朕意已决,还轮不到你来质疑。”苏帝对江黎夏的不满,从赐婚苏瑟与崔文修失败起就深埋心底,“你若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来年的婚嫁吧。
江黎夏还想说些什么,却之间高台上的苏瑜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她竟懂了那意思,“是。”
崔文修刚想上前为苏瑜说话,却被崔相一把拉住,“你若想死,不要连累整个崔家。”
这冷冰冰的话语,成功拦住了他上前的脚步。他虽对苏瑜有好感,但这点好感和家族荣耀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若不是昭安病了,你们姐弟三人,倒可以在这场上比上一比。”苏帝看着远处奔驰的骏马,大手一挥,“去吧,你们两人各挑一匹骏马,谁今天的猎物最多,朕就把这把北漠上贡的神弓赐予谁。”
苏瑜半点儿也没比试的心情,一心只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突袭。
“陛下,微臣想求个恩典,”顾长安单膝跪地,“殿下的骑射实在勉强,希望陛下能允臣紧随其后。”
苏誓砚想起自己的计划,下意识的反驳道:“不行。”
“哦?为何不行?”苏帝向他投去锐利的目光。
这一刻,苏誓砚感觉到,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看穿了。
“顾将军英勇神武,若有他在,儿臣万万赢不了。”苏誓砚额头冒着冷汗,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
“太子殿下放心,微臣只是跟在昭和公主后面,绝不出手相帮。”顾长安开口解释道。
苏帝捏着大拇指上的板戒,看了看苏瑜,他还没想让自己的女儿殒命在此。“驸马情深义重,朕允了,你们且去吧。”
“是。”穿着骑装的几人,下了高台,前去马场挑选心仪的马匹。
“殿下,有驸马在,是否还要动手。”太子身边的一个随从,一边帮他挑选良马,一边问道。他看这形势,怕是不大妙。
苏誓砚看着远处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心思几个回转,咬着牙做了决定。
“计划继续,多加派些人手。”他心里默念,昭和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父皇。
随从领了命,悄无声息的退下。
苏誓砚看着远处的苏瑜,眼中浮现出一抹纠结与懊悔,但很快就消失殆尽。
为君者,必得狠!他决不能再心慈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