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错的。”劲草细细打量了一番，认同的点了点头，“我曾和将军在北漠边境杀敌，他们用的，就是这样的箭矢，”
“这会不会，是对方刻意迷惑我们的呢？”霍之恒揣测道。
若是真的涉及北漠，那可能要面临的，又是一场大仗。后安国有今天，是牺牲了多少将士的安危，才能有如今的和平。
顾长安叹了口气，“不管怎样，现下找到左相才是重中之重，这件事情，我自会向陛下禀告。”
“顾将军，你觉得，黎夏她还活着吗？”崔文修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从他听到北漠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下意识觉得江黎夏他们凶多吉少了。
“我不知道。”顾长安面色凝重的摇摇头，“派人去找吧。”
至于是生是死，他也没办法决定。
崔文修的心忽然痛了起来，这一刻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他最牵挂、最不舍的人，不是苏瑜，而是江黎夏。
活着好吗？只要你还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阴冷的山洞里，江黎夏昏迷的躺在里面，浑身沾着鲜血和污浊之气。她面色潮红，显然是高烧不退。
她一旁的佟月模样就更加渗人了，半边脸都在摔下来的时候被尖锐的石头划破，这会子真是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唯一还算完好的，便是被江黎夏护在怀中的佟阳。他因被人护着，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
“姐姐，你没事吧。”眼看着佟月从昏迷中恢复了清醒，佟阳赶紧上前。
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死死的守在她们身边。
佟月的左眼这会已经看不见，只剩下被鲜血包裹着的右眼勉强能视物。
她浑身无力的摸了摸佟阳的脑袋，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你要，好好护着江大人。”她不舍得看了看自家弟弟最后一眼，从昏迷的江黎夏身上，摘下能表明身份的玉珏。
看这架势，只要是没找到人，这伙人不会罢休的。这样下去，他们三个只怕都活不成。既然如此，倒不如牺牲她一个。
佟阳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眼里含着泪花，不停的摇头。
他怕被发现，不敢说话，只能使出浑身力气，拽着自己唯一亲人。
“听话。”佟月轻轻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但这一刻，佟阳却懂了她的意思。
他别过脸，流着泪，慢慢松开了佟月的袖子。他隐约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佟月将玉珏系在腰间，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不多时，佟阳只听外面传来更大的骚乱声，似乎是什么兵器落地的声音。
“我江黎夏，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陛下她会为我报仇的。”他听到自家姐姐这样高喊了一声，然后再无动静。
刹那间，他泪如雨下，却又无计可施。
山洞外面的远处树林旁，躺在一个浑身鲜血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老大，你看，这是当官的才有的玉珏，上面还刻着字呢。”一个手下眼见，指着佟月腰间的玉珏，有些雀跃的说道。
为首的那人弯下腰身，摘下玉珏细细端详，这才放下心来。
“不错，确实是江黎夏的玉珏。”他看了看满脸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人，满意的吹了吹口哨，“这样好了，可以去向主人交差了。”
“唉呀，忙了这么久，终于尘埃落地了。不过这人是真能熬，咱们都找了这么久，这才看到人影。”手下有人打趣道。
他们畅聊着即将得到的奖赏，一摇一摆的离开了。
躲在山洞被砍掉脑袋的佟月，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周围的乌鸦煽动着翅膀，高兴的呱呱大叫，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佟阳无奈，他看着衣衫不整，浑身血淋淋的佟月，心里痛极了。
“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他抹干眼泪，憋回心中的千言无语，对着佟月的尸首拜了又拜，这才把她的尸身拉到一旁，挖了洞暂时埋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去摘了几个野果子，回到了避身的山洞。
他要活着，他绝不能死。只有活着，才能报仇雪恨。
这样的意志力支撑他，四处去找草药为江黎夏疗伤，四处去奔波着采摘野果裹腹。
倾盆大雨的晚上，高烧将退的江黎夏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神志不清的打量着四周，眼前一片昏暗，“我死了吗？”
“江大人，你还活着。”佟阳想起佟月的临终嘱托，将江黎夏扶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佟月呢？她不在吗？”江黎夏只觉得面前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摸索着抓住佟阳的手，皱着眉头问道。
佟阳一下子哽咽了，“姐姐她，她，她不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黎夏有些着急了。若是被对方找到了，那为何她和佟阳能安然无恙？
佟阳哭着把事情叙述了一遍，等到尾音时，早就泣不成声，“姐姐说，让我照顾好你。”
江黎夏内心被撕裂着，她欠了佟月一条人命，她对不起佟阳。
“抱歉，都是我的错。”江黎夏带着哭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是一条人命，即便她以后做的再多，也弥补不了的。
“我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凶手。”佟阳咬着牙，语气里充满了怨恨，“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们。”
平日里，一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却在这里说着恨。
江黎夏心里不是滋味，她深吸一口气，镇定道：“那些人，他们走了吗？”
“走了。”佟阳情绪低落的回道。
“好，佟阳，你扶我起来，咱们回京。”她的眼睛，似乎真的看不到了。
佟阳按照吩咐扶起她，这才说道：“可是外面，现在下雨。”
“那咱们就等雨停了再走。”她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急了，摸索着想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