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刚到纪武的门口。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名白须老者从屋里走出来。
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纪念,就将目光挪向了走在后面的纪宁氏。
纪宁氏连忙走上前,“裘神医,侯爷他怎么样?”
白须老者摇了摇头,“纪夫人,侯爷这病,老夫也无能为力。”他叹了口气。
纪宁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滚泪下来,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乞求道,“裘神医,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纪优也朝着白须老者行礼,“神医,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只有纪念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他们三人一唱一喝。她认为,这老者肯定就是陆时怀找来演戏的,她才不认为陆时怀会这么好心,真的找来一名大夫为纪武诊治。
她哼声道,“什么神医,沽名钓誉。”
那老者听得纪念这话,略有几分薄怒,“你是谁?”
纪念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乃纪家大小姐,纪念。里面躺着的,就是我爹。”
“哼!原来你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纪家大小姐!”老者的嘴巴也是很厉害,丝毫不饶人。
“是呀,我已经臭名昭著。不过你这个庸医,也很快会臭名昭著!你叫什么?敢不敢报上你的名字!”纪念想到这老者是和陆时怀、纪宁氏一伙的,说话就毫不客气。
谢侯谷拉了拉她,试图阻止纪念如此放肆。
“你——很好!”老者气得胡子都在抖,“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裘固。”
纪念讥讽道,“裘固……从你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果然顽古不化啊。”
“你——你简直——放肆!”老者颤抖着手指着纪念的鼻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纪念还想要说什么。
谢侯谷一把拉开她,小声道,“纪念,别说了。裘家是中医世家,在离国非常有名。这位是裘家的元老,医术了得,不得无礼。”
纪念哼道,“那有如何?与陆时怀、纪宁氏狼狈为奸,能医不医,相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念这话声音可不小。
那老者正好可以听到。
他一脸愤慨,“老夫救不了纪侯爷,确实是老夫医术不精,但你要说老夫与人狼狈为奸,能医不医,老夫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老夫自小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岂会做那样的事!”
纪念自然是不相信,“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她不再理会老者,径直走进了纪武的房间之中。
老者还想要再辩解。
纪宁氏劝道,“裘神医息怒,念儿她从小骄纵惯了。得罪之处,还望神医我多担待。”
“哼!”裘固拂袖而去。
纪念来到纪武的床边。
纪武的状态日渐差了,若不是还能听到他极其微弱的心跳声,纪念都差点儿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纪宁氏在纪优的搀扶下,也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哭泣,“老爷啊~你一定要撑住了……连裘神医都救治不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纪优安慰道,“娘,你别太伤心了,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一名麽麽也劝道,“是呀,夫人,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熬坏了自己的身子,这偌大的侯府,还得你做主啊。”
纪念扫了纪宁氏一眼,心中冷哼:装腔作势。
她道,“二娘,十皇子今日没来吗?”
纪宁氏没想到这个时候,纪念竟然突然提起十皇子,她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不自然,答道,“十皇子今日有事,请来裘老以后,就先离开了。”
“哦?走得这么急?”
纪宁氏没答话,而是扑到纪武的床前,呼天抢地地哭喊着,“老爷啊,女儿们都回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吧。”
看她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已经走了。
纪念被她哭得有点儿烦了,不耐烦道,“我说二娘,这里都没有外人,你就不要演了。”
纪优怒道,“纪念,你怎么说话的呢!你自己冷血……”
她的话没有说完,被纪宁氏阻止了。
纪宁氏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抬眼看向纪念,“纪念,直到现在,你还认为你爹是我害的?可是……我怎么可能害老爷啊?我有什么理由害他?”
“理由?需要我给你找吗?”纪念哼道,“你诬陷我、找人杀我,夺权、夺钱,这些,都足以让我爹把你休掉。你知道了我爹这个打算,便想要先下手为强……”
纪念说完以后,她本以为纪宁氏会非常生气,哪晓得,纪宁氏竟然笑了。
纪宁氏道,“纪念,老爷膝下无子,只有老爷在,侯爷的权利才在;若是老爷不在了,何来的权?至于钱,现在侯府的钱都由我在管,我何需再夺钱?”
纪念,“……”
纪宁氏说着,缓缓站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纪念,“至于我与你的恩怨……其实,因为你娘的事,你从小就不被老爷喜欢,曾经,他还想要将你送出去,还是我把让人把你抱回来的。那个时候你太小了,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胡说!”纪念怒声打断。
她断然不会愿意相信,她爹曾经抛弃她,是纪宁氏将她带回来的。纪宁氏可是她的仇人,怎么可能曾给予自己恩惠?
那名麽麽立即作证道,“大小姐,真的有这事,府里的老人都可以作证。”
纪念咬着,没再说什么。
纪宁氏也不管纪念的反应,继续道,“纪念,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她和老爷,毫无爱情,而是因为利益才被捆绑在一起。她的不告而别,更是给侯府抹黑,老爷因此没少受人诟病……”
纪念胸膛起伏,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纪宁氏所说,颠覆了她以前的认知。
纪宁氏将纪念的反应看在眼里,又道,“纪念,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诬陷你,找人杀你,老爷都知道,但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处罚我。我也更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害老爷。你要相信我,老爷,真的不是我害的。”
纪念的心,如同被刀狠狠地刺痛。
曾经,她以为纪武对她的辱骂和误会,已经是他们父女之间最激烈的矛盾冲突,现在才知道,原来,不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