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谷!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谢辽怒不可遏。
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一点儿之前的痴傻模样?
谢侯谷深邃的眸子转向谢辽。
对于谢辽的清醒,他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平静与谢辽对视,薄唇轻启,“我早就应该猜到,你已经清醒了。这段时间也真是难为了你……”
谢辽的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在装疯卖傻,至于目的……
“你这样做,不就是为了防着我这个亲儿子吗?”谢侯谷的语气里颇有几分讥诮。
听到这话,谢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本来还有几分愧疚的表情,转瞬又变成了愤怒。
他冲谢侯谷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不应该防着你吗?”
做了什么?
谢侯谷做了什么?
纪念此时还蒙在鼓里,她有些猜想,但她不敢相信。
她望向谢侯谷,“阿谷,是你将刚才那人的引来的,是吗?”
她希望谢侯谷否认,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毫不知情。
可谢侯谷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了。
“是我!”
谢侯谷依旧平静,对于欺骗,他眼里没有任何的愧意。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纪念声音都颤抖了。难道,从谢侯谷说要带她来见他父亲,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甚至……更早?
“为什么?”谢侯谷看向纪念,眼里竟然还有些失望,“纪念,我一直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了解?
纪念心里发堵。
陆时怀也问过她,真的了解谢侯谷想要什么吗?
她当时自认自己是了解的,现在看来,还是太浅薄了。
不等纪念回答,谢侯谷继续道,“纪念,从我再次在元阳朝天宗见到你,你就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许……小时候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吧……我宁愿相信,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纪念,你不是她。所以,我不恨你……”
谢侯谷说着,缓缓朝着纪念走近,伸出手,温柔地替纪念将额头的碎发,别至耳后。
一边抚摸着纪念娇嫩的脸蛋,一边轻声道,“纪念,这一路走来,我们相互扶持。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纪念怔怔地看着谢侯谷,“阿谷,我以为……你想替谢家平反,想要谢家重现辉煌,想要好好地生活在京都谢府,过普通的人生活。难道……难道不是吗?我错了?”
谢侯谷漂亮的眸子里,失望之色更甚,“你确实错了。那些,岂是我想要的?当然,也怪我,没有给你说清楚,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那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侯谷凑到纪念耳边,小声道,“你应该知道啊……”
“我想复仇——”
他明明只说了四个字,却让纪念的心凉了半截。
她以为,谢侯谷已经放下了仇恨,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反派就是反派!
有仇必报。
原文中,那些曾经在宗门里欺负过谢侯谷的师兄弟,最后无一逃脱。尽管其中一些后来还帮助他成就事业,但他依旧没有放过那些人,将其全部残忍杀害。
对于他来说,恩,抵不了仇。
意识到这些,纪念更加绝望。她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反派,到最后,才发现小丑竟然是自己。
身旁。
谢辽已经平复了心情,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谷儿,这些年,是爹的失职……没有照顾好你,才导致……”
“够了!”谢侯谷无情地打断,望着谢辽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我并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现在的任何忏悔都已经没有用,我谢家百口,都已经不会再复活!娘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谢辽脸色瞬间苍白。
他嘴唇颤抖着,半晌没说出来话。
他不知道,他儿子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平时都掩藏在照顾之下,令人毫无察觉。
“谷儿……”他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换了一句话,“谷儿,想必,你早就跟那个邪教联系上了吧?”
谢侯谷收起了仇恨的目光,再次变得平静。在听到“邪教”两个字的时候,却又微微蹙起了眉头,冷声道,“他们不是邪教。”
“不是?他们以活人祭炼,难道不是邪术吗?”谢辽质问。
“活人祭炼?”一旁的纪念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现在修真界,竟然还有搞这种事的?
谢侯谷丝毫不在意谢辽说破此事,他眼底浮现一抹嘲讽,“修行之路,哪个不是踏着万千尸骨?这个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活人祭炼,有何不可为?”
“谷儿,你醒醒吧,你被他们荼毒已深!连最基本的是非好坏,你都已经分不清了吗?”谢辽痛心疾首。
面对他的劝说,谢侯谷的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年,他所受的苦难,岂是谢辽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他的内心,早已经被仇恨侵蚀,只想要强大的力量。
谢辽看出谢侯谷的偏执,深感无奈,他对纪念,“纪念,你倒是劝劝他!你也不想看着他一步步踏进深渊吧?”
纪念,“……”
她倒也想劝啊。
可她跟谢侯谷相处这么久,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谢侯谷,化解谢侯谷心中的仇恨,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看向谢侯谷,“阿谷,你们所说的那个邪教,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在朝天宗失踪后,是不是就是跟他们联系上了?”
谢侯谷承认得非常爽快,点了点头,“是的,纪念。”
“但他们并不是邪教!那是世人对他们的误解。”谢侯谷竟然尝试为“活人祭炼”的教派辩解。
他继续道,“他们原本是中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势力,因为他们的强大,遭到中大陆上其他势力嫉妒,被攻击打压,这才不得不来到东大陆上潜修……”
“谢侯谷!”一旁的谢辽听不下去了,他不想纪念也被谢侯谷带上了歧途。他道,“谷儿啊!你真是被他们荼毒了!他们并不是因为强大遭到嫉妒,而是修习邪术,这样的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我说了——他们没有修行邪术!”谢侯谷激动起来。
谢辽也毫不退让,“他们就是邪修,活人祭炼,不论在哪里,都不被正派所允许!”
父子俩剑拔弩张。彼此怒目而视,近距离对峙着,谁都没有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