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面上的贪欲一闪而过,不过瞬间又装起了文人的淡泊明志。
“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盼一家老小能够健康平安便好。”
林七言唇边笑意更浓,“林尚书当真是宅心仁厚啊,既如此,我更是要竭尽所能了。”
话落,她忽然伸出手,咬破指尖后用鲜血画了一张符纸。
再放手时,鲜血造就的纹路骤然亮起火光,趁风飘到了林宅上方。
众人再次惊呼,却不待这阵惊讶平息,便又忽然听到一群尖戾的鸟鸣。
吵嚷庞杂,浑厚悠远,像是从远古而来一般。
“天呐!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恰逢闲阳西沉,蜂拥而来的乌鸦遮天蔽日。
于落日之下飞来时,像是拖曳着火光从天而降的神鸟一般。
它们围聚俯冲向正中间的符纸,燃烧着的纸张被骤然冲散。
火花消弭,鸦群又轰然上升,在林府上空盘旋了三两圈之后才悠悠离去。
一片寂静之下,林七言端着高人风范朝着目瞪口呆的林家众人说道:“邪气退散,还需辅以人力才行。”
此时的林白简直对林七言佩服的五体投地,姿态拿捏得更尊敬。
“大师您说,我一定照做!”
林七言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理直气壮地指了指“林七言”。
“林三小姐是李氏的血亲,唯有她可以镇住她的余怨,而贵府坐北朝南,正北方位阳气最盛,让林三小姐居于此处是最好的。”
林白一寻思,这北院是整个府邸最好的地儿了,平日都是他在住的,现在让出去怪膈应的。
林七言自然知晓,她就是要戳着林白的肺管子让他难受。
“我掐指一算,李氏的怨气因林大人和林夫人而起,所以每日必须由二人带着子女朝着正北方向三叩九拜,每日焚香沐浴时还应忌荤忌喜三年,为李氏超度。”
林白想到那疯婆娘的模样,一咬牙也应了下来。
林七言心下瘪着坏,一股脑地胡编乱造了许多忌讳。
无惑始终站在她身后,时不时帮上一两句,让林白更是深信不疑。
待两人一同端着风范离开林家之后,林七言在马车里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你为什么告诉他大蒜驱邪,让他每天早晚生吃一把大蒜啊哈哈哈哈太坏了。”
无惑听着她的笑声也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你很讨厌林家。”
林七言笑得欢快,没听清无惑的话,以为他是在问她,便好笑地回道:“对啊。”
“悄悄告诉你,他的头发胡子眉毛其实都是我剃的,怎么样,手艺好吧?”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无惑使劲压着嘴角的弧度才勉强维持住了佛子的那份清冷慈悲,垂眸带着浓浓的笑意回道:“嗯。”
这话才落,缓缓前行的马车忽然停下了。
林七言和无惑同时抬头,周遭死寂沉冷,连虫鸣鸟啼的声音都陡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诡异的危险感才袭向心头,林七言腰间的蛊盅便忽然震动起来。
她瞪大眼睛猛地推开了窗户,便见圆月之下的那抹青色身影挺拔如竹,颀长优雅。
他微薄的唇瓣浅浅勾着,婆娑的树影掩了那俊美浓艳的眉眼,缓缓开口道:“小九,该回家了。”
“师父?”林七言眼眸一亮,开心的蹦跶了一下,回头朝着无惑笑:“我师父来啦,我得回家了,以后再来找你玩呀。”
经历今天的事情,她下次问谢家的事情,应该就算不上唐突了吧。
林七言挠了挠头,准备回去问问容隐。
从始至终,无惑眉眼之间的情绪都是安静而温和的,轻轻应了一声后便瞧着林七言下了马车。
耳边车轮声再次悠悠而起,那欢快的声音逐渐远去,像是拖曳着他唯一的生气尽数消弭般。
许久,无惑才松开了搭在膝上的长指,艳红的鲜血一滴又一滴的砸在地上。
他像是感受不到般,垂着长睫缓缓裂开了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七七对他别有所图,他马上就可以再见到她的,急不得……急不得……
另一边,林七言像是儿时般被容隐牵着,一步一步踩在月光之下。
“师父,你生气啦?”林七言凑过去瞧容隐的神色。
一向温润雅致的人此时罕见的带了些冷意,甚至再细闻之时,那青竹香之下竟隐隐带着些血气。
林七言一惊,“师父你是不是又毒发了?”
容隐步伐微顿,随后轻叹,“并未,只是处理了几只不听话的虫子而已。”
“不听话的虫子?”林七言疑惑。
可容隐罕见的没有跟她解释,反而问道:“今日去哪了?”
林七言心中一紧,挑挑拣拣地和容隐说了一些事。
话落她又微微蹙着眉问容隐:“师父,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呀?我怎么记得我小时候有个小尾巴来着。”
容隐长睫颤了一下,缓缓回道:“是有一个小朋友很喜欢跟着你。”
“小朋友?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过是玩了一两日而已,你不记得很正常。”
林七言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没什么印象呢。”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沉冷森严的书房飘逸着几丝浅淡的血腥味,上位的祁竹溪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歪头微微倚在长指间。
他抑制不住地浅浅勾着唇角,心中的欢喜迟迟不散。
王七七做了什么?高兴成这样?是因为和萧羡玩的太开心了吗?
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祁竹溪猛地抿直了唇瓣,脸色黑沉了下去,把
她一月前中了算计,不得已才和一个酒鬼云雨了一番。
但是余毒仍有,毒发时会有一股栀子花香,同样可以让闻到的人陷入情欲。
本以为自己要花费许多心思去解决,但谁曾想这大周最尊贵的男人竟然遭遇了采花贼。
还认错了人,把她当作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但看如今自己没有被杀,上位的人在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心情似乎还很好,赵小小便起了些别的心思。
摄政王身边从未有过女人,或许尝过那等极乐便对他的第一个女人念念不忘了。
这不是天上掉的大饼吗?若是自己承了这个罪,说不定便是日后的摄政王王妃。
她越想越兴奋,先前的恐惧渐渐淡去,媚眼如丝地抬眸:“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