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爷爷是开国功勋,父亲大权在握,母亲更是大周长公主,身为唯一的嫡长女,说一句尊贵无双都不为过。
如今被两个守门的这么呵斥,的确有失尊严体面。
“里面是什么禁地,为何不能让人进呢?”许落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从容,语调轻缓,似乎真的只是好奇一般。
这个园子和外面的显然不同,甚至华贵精致得让人咋舌无比。
里面栽种着的花草无一不是被精心栽培的珍贵品种,只需一眼,便知晓主人是如何看重这里的。
被保护得这么好,里面藏着什么呢。
许落眸光微暗,叠放在腹部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一些。
“我再说一遍,山庄禁地,外人勿扰。”
说话的那个高个侍卫已经极为不耐烦了,甚至手里的长剑都拔出了半分,浑身的戾气毫不遮掩。
“现在请立刻离开,若是叨扰了里面的贵人,你十个许家也是不够赔的。”
旁边表情比较和缓的侍卫睨了一眼翠红,声音带着几分散漫,嘲讽至极,却又端着浮于表面的礼貌。
翠红被那一眼吓得后退一步,随后恼怒更甚。
“什么贵人会比你们未来的谷主夫人还要尊贵?!到底是看门的狗,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啧。”脾气暴躁的桑墨直接要抽刀了,却被旁边的秦柏给拦住了动作。
“未来夫人?这位小姐莫不是搞错了,我们夫人在里面呆得好好的,可不是外面随意一个庸脂俗粉都能冒充的。”
秦柏上下打量了一眼许落,直接嗤笑了一声。
“恕在下冒昧,这位小姐,就你这身份这模样,连我们夫人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许落哪里被人这般奚落过,一时之间整个人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但反驳的话都还未出口时,便见从拐角处摸索出来了一个人影。
她一身粉色襦裙,眼睛似乎看不见东西,被三四个侍女小心翼翼的簇拥着而来。
许落自己生得不差,但此时看见自花径而来的女孩,还是被惊艳得久久无言。
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得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华贵雍容,却又不乏天真浪漫。
让人一眼看了就挪不开眼。
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夫人?
美则美,但她不是一个瞎子吗?
许落抿了抿唇瓣,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也沉默了下来。
生得这般惊为天人,怪不得要藏得这么严实。
“九姑娘。”
原本还趾高气昂一副不屑模样的桑墨和秦柏,此时姿态放得极低,单膝跪地请安的时候臣服至极。
如此一对比,倒显得许落越发难堪起来了。
翠红的脸色也极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七言,却发现对方像是没有听到旁人对她的问好一样,仍旧一脸茫然的缓慢前行着。
“呵。”翠红扶住她们家小姐,语气不屑的笑道:“原来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啊。”
许落假装嗔怒的瞪了一眼翠红,都还未做做样子的呵斥人,便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洒了满脸。
“咚!”
翠红的脑袋滚在地上时,眸子都还大大的睁着,面上那得意的笑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收起。
“啊啊啊!!”
跟在许落后面的侍女都快被吓疯了,四散尖叫着就要奔逃。
而直面这副惨烈景象的许落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面如白纸。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无头尸体倒地,露出了后面眉眼阴郁的桑墨。
他平静的抹掉长剑上的鲜血,漠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在下杀了只不听话的狗,小姐不会在意吧。”
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
翠红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如今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就被这般杀了。
这药王谷拿她当什么人?!拿她许家又当什么?!
“你可知我是谁?!”
许落面上的鲜血温热粘腻,极致的恐惧叫她的一切矜持都碎裂殆尽了。
她朝着桑墨大吼道:“我爷爷乃是开国功臣!我娘是这大周长公主!你凭什么敢这么对我?凭什么?!我要杀了你!”
她嘶吼着,却发现对面所有人都淡漠至极,睨着她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讥讽。
唯有被她嘲讽的女孩一无所知,歪头停顿了一下,而后便娇气的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停下来。
旁边的侍女立马敛了那份漠然,眉眼含笑,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人。
“九姑娘莫要气恼,我这就带您去找谷主,乖乖的,我们慢一点,可好?”
林七言听不到她的话,但察觉到可以继续走后又开心了起来。
马上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展颜的那一瞬间,周遭瞬间安静了下去。
桑墨也看愣了,被旁边的秦柏狠狠捅了一肘才连忙移开目光。
从始至终被忽略的许落死死咬住牙,怨毒的看着林七言。
在看着人路过荷塘旁边的小路时,她忽然冲了过去。
她离得近,旁边人还没反应过来,林七言和护着她的那个侍女便被一同推到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吓得众人脸色大变。
桑墨和秦柏都还未去救人,一道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黑影便率先冲下了水,拉住呛得不断咳嗽的林七言,三两下便将之抱上了岸。
“……摄政王?”
桑墨和秦柏心惊不已,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他状态,几乎比半死不活还要恐怖。
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已,眉眼沉郁死寂,长眸空洞无光,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他慌张至极的拍着林七言的脊背,整个人都在轻轻颤着。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绷紧着的情绪,似乎只要某个人轻轻一拨,便能让这个智多近妖的摄政王殿下彻底崩溃一样。
林七言还不知道是谁救的她,甚至她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双眼泛着泪光,茫然又可怜。
看得祁竹溪心脏重重一缩。
他以为他能像她一样能断得毫不犹豫,可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