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还有些惊疑,不知道信封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微微捏出了形状之后脸色大变,一时之间踌躇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敲开了门扉。
里面狼藉遍地,凌乱不堪,血意浓重,昏黑一片中,角落里蜷缩的那个人影都模糊了起来。
长安不忍多看,指骨用力到发白,声音嘶哑难堪。
“……殿下,惊鸿山庄送了一封信过来。”
明明声音不大,却惊得祁竹溪狠狠一颤。
他猛地抬头,长眸里血丝浓重,眼下青黑,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便清瘦得像是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一般。
他目光落在长安手中的信封上。
而后一瞬间,像是忽然知道那是什么一样,惊恐地缩紧瞳孔,整个人不断地往后缩去,声嘶力竭地朝着长安吼道:“滚!!”
他犹如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整个人焦躁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魔怔般的喃喃自语。
“你说过不丢下我的,你说如果拔除附悲我们仍旧互相喜欢就回去办婚宴的。”
“我们已经成婚了,我们是夫妻,不会变的不会变的……”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
长安轻叹一声。
他们王爷本就把七姑娘看得极重,如今两人分开,对于他们王爷来说,简直和剜心剔骨差不多痛苦。
他不怎么清楚两人之间恩怨情仇,想了想,还是准备先离开。
可没走两步,他又忽然被祁竹溪叫住了。
长安讶异的停住,转头恭敬的将那封承了上去。
坐在一片狼藉中的祁竹溪将嗓子里的血吞咽了下去,长眸里闪烁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或许呢……
她总是把她师父看得比所有人都重要,昨天也许只是因为在她师父面前,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冷淡。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真的对自己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祁竹溪颤着指尖,像是在拿自己的判决书一样,胆怯到了极致。
碰到那封信的时,他心脏几乎都快要蹦出胸腔了。
可所有可怜的期待还是被那根染血的红绳给摧毁殆尽。
祁竹溪长眸中的血意蓄满了水光,他有些愣怔的看着指尖上的红绳,第一次读不懂那寥寥几个字眼。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祁竹溪像是看到了笑话一样,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却笑得像是个疯子般。
“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倒是走得潇洒,断得干净。
那他要怎么办?!
祁竹溪几乎生生抓破了手中那张纸,心绪翻涌时呕出了一大口血。
他长眸中的光彻底熄灭了下去,倒地时惊得长安大惊失色。
“王爷!”
——
林七言是被一阵心悸给折磨醒的。
她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般猛地睁眼,视线都还未清晰就开始大口喘息着,眼角的泪水什么时候滑落都不知道。
一直守在她旁边的容隐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看她一副做了噩梦的模样,一时之间怜惜不已,下意识地就将人抱到怀中轻轻拍着脊背哄着。
“小九乖,没事的,师父在这儿。”
低沉宠溺的嗓音却是让林七言一下子就僵硬住了身体。
她脸色煞白,飞快的推开容隐缩到了角落。
一双灵动的凤眸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逃离这里。
这几日的记忆模糊不已,但她还记得那日取了心头血后,容隐失控按住她的模样。
他对她,有着师徒之外的情意。
林七言的害怕被容隐看在眼里,他长睫颤了颤,微微下压,盖住眸底的汹涌暗流。
“……抱歉,小九,那天吓到你了。”容隐声音嘶哑,脸色苍白。
他微微和林七言错开视线,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这副模样一向让林七言无法狠下心肠。
就如当年他以死相逼,过后道歉时一样,林七言始终无法对这个将自己宠大的男人过于决绝残忍。
“师父,那天你看错了,对吗?”林七言声音细软,带着初醒的沙哑,别开目光希冀的问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瞬间就凝滞了下来。
初秋的凉风穿堂而过,冻得林七言似乎骨头缝隙都在发疼。
终于,在她忍不住要打破这份静默的时候,容隐开口了。
“不是,我没有看错。”他蜷缩着指骨,知晓用什么表情,什么语调能让林七言最大程度的接受这种转变。
“小九,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他带着些许隐晦的哀求,看向林七言,“但……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吗?”
“我……”
“你不用先着急答应。”容隐轻轻的打断了她,眉眼上的爱意缱绻温柔。
丝毫找不到先前那副以死相逼,自残疯狂的偏执模样。
林七言看着他,忽然就不敢将话说得太死。
她真的被容隐吓怕了。
“……为什么?”她语调竭力平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带上了哭腔。
听得容隐心都疼坏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狂热的痴迷,转而一副病弱温雅的模样。
“因为小九太好了,好到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林七言抿了抿唇瓣,“师父……”
“小九,我不想做你的师父。”我想做你的夫君。
最后一句话被他咽了下去。
他目光紧紧的落在林七言身上,视线灼热滚烫,浑身绷紧,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生死判决般。
这种无形的逼迫让林七言几乎有些窒息。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容隐痴迷忐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容隐。”
声音细小到几乎难以听清,却还是让容隐目光陡然发亮,呼吸都因为一瞬间的兴奋而沉重了一些。
“嗯,七七。”他嗓音粗哑的应了一声。
看着林七言泛白的小脸,容隐知道不能再逼下去了。
他的乖宝某些方面胆小得很,若是急了,恐怕会跑得影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