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过来坐。”
这位文君公主对她说话的态度熟稔无比,在拉着她坐下的同时,还不忘朝她隐晦地眨了眨眼睛。
白微心下顿时有些了然,看起来对方好像已经知道她了。
“六公主,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
坐在文君公主左手边的姑娘是一位身穿淡雅紫色对襟纹蝶裙的女子,肤色白皙,面容沉静淡漠,看着跟文君公主的风格倒是如出一辙。
文君公主排行老六,但因为她向来极尽帝王宠爱,外人大多只知道她的封号文君,而甚少有人至少她排行老六,是以能开口叫她六公主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无一不是与她熟稔且身家尊贵之人。
听到对方看似平淡实则暗藏锋机的话,白微一眼便看穿了对方暗搓搓想要找茬的小心思。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答道:“叶姑娘不知道我也正常,毕竟听说你整日里都呆在房间里绣花,自然比我消息慢些。”
叶泓珊闻言掐紧手心,冷哼一声,想也不想便道:“城阳侯府还真是好本事,教得你这般伶牙俐齿!”
“哦,原来叶姑娘知道我是谁啊。”白微不嫌事大地拍手叫好。
顿时,那位素来心高气傲的丞相府嫡女眼神一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便拉着坐在两人中间的文君公主,急忙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白微却没怎么搭理那边,刚才莲叶忽然来告诉她,慕清婕一行人因为没有请柬被新来的奴仆挡在门外,这会儿诚王府门房那边派人过来询问。
虽然向来恶心慕清婕的操作,但白微也没准备拿这个为难人,当下就让莲叶跟着下人去处理这件事,先赶快把人带进来,以免对方一时气愤堵住门口,生成不好的影响。
待莲叶走后,白微望着莲叶离开的背影,心里却始终隐约有些不对劲,抬手唤来慕青,对他低声吩咐了一番后,这才放心下来。
待她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桌前姑娘们的目光已经全部落在她身上,有善意的,有恶意的,也有单纯想要探寻的。
“事情都处理好了?”
文君公主看起来似乎没怎么受刚才事情的影响,对待白微和叶泓珊的态度也还是和刚才一样,一样的平和,一碗水端的十分平。
不过只要没影响到自己,白微向来也懒得争。
或许是感受到白微没什么别的心思,旁边的其他姑娘们对她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来来回回间,竟也能随便搭上几句话。
一时间,宴席上氛围融洽至极。
不多时,慕清婕带着婢女在仆从的领路下,跟着来到了文君公主这边。
“见过公主。”
慕清婕出门前的那件红色衣裙已经换成了水绿色碧波纹裙,依旧是极为凸显腰身的剪裁,盈盈一握腰肢看起来纤细柔软。
文君摆摆手,态度比起刚才冷淡了不少,也没开口让她坐下,直接起身笑着跟众人道别,而后转身离席了。
文君走后,白微也没想多呆,敷衍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倒是慕清婕有些意外地留了下来。
白微在席间能感受到众位姑娘对慕清婕若有似无的排斥,虽然不理解原因,但她多少也能猜到,因此并未有所置喙。
白微离开后,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莲叶,让慕青跟她仔细讲了讲刚才门口发生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白微想多了,据慕青所述,刚才莲叶的神色行事并无异常。
白微忍不住站在原地凝眉思索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漏了的。
“姑娘。”
莲叶不知何时从不远处的绿色灌木丛中走出,看向白微的眼神复杂难言,声音坚定:“姑娘请放心,奴婢可以发誓,奴婢对姑娘绝无半点儿不臣之心。”
白微虽然被莲叶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却并没有轻易相信她的说辞,只冷声道:“回去再说。”
现在她们身在别人家的府邸上,说不定会被什么人看到或听到,到时候传言出去就不好了。
莲叶却以为白微已经放弃听她解释了,顿时心下一慌,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在触及白微那双冷淡的黑眸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好,听姑娘的。”
白微点点头,看出莲叶沮丧的神情,脚步一顿,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提步便往前面的梅园而去。
粉白的梅花花瓣随着一阵骤然而起的冷风飘落空中,逸出阵阵清香。
没人知道的是,其实上一世的白微画得最多的就是梅花,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画得梅花图基本都自己留下收藏了,也没多少人见过。
此时此情此景,白微忽觉内心灵感迸发,立时来了兴致。
于是便让莲叶在尽量不惊动旁人的前提下,找来纸笔,坐在梅园内常年闲置的桌椅下,挥笔画下眼前的让她心觉惊艳的梅花图景。
这份灵感来的如此汹涌猛烈,白微一陷进去,便跟随着它进入状态,画得十分忘我,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下洋洋洒洒的众多梅树俏然立在纸上,粉白交映的花瓣莫名给这副画增添了几分旖旎心思。
“好!好一幅赏梅图!”
不知从哪冒出的白胡子老道,从白微身后的高墙上一跃而下,眨眼间便来到白微身旁,一把夺走了她手上的画像,顾自看得如痴如醉,嘴里还不时念念叨叨地吐出一连串的赞美之词。
慕青反应迅速地挡在白微身前,脸色铁青,以他的功力,他竟然看不出对方的实力。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
一想到这,慕青浑身肌肉紧绷,时刻关注着白胡子老道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放出一记杀招。
白微对此倒是没有感觉,只是她本来还对这人如同强盗一般说抢就抢的行事作风极为不喜,谁知下一秒这老道就对着她的画作开口猛夸起来,直接就把她的画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