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个婢女而已,也敢说是什么大礼!”
文君公主轻蔑的眼神扫过,嘴里更是丝毫不饶人地嘲讽道。
三皇子殷峥折扇轻摇,神秘莫测地笑道:“对别人来说可能不是,但对这位姑娘来说,本皇子敢保证,定然是份大礼,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是对着白微说的。
白微感受到落在身上那道恶意的视线,顿时心生不喜。
搞什么!当初是白洛薇先将自己抛下独自逃命,现在怎么有脸一副质问者高高在上审判的姿态,真以为她是什么小白兔啊!
“算不得什么大礼,不过是位相识的旧人罢了。”
白微说话的时候,眼神直直地盯着对面刚好看向她的白洛薇,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三皇子殷峥闻言动作一滞,眼眸幽深,“是吗?”
“当然,不过还是要谢谢三皇子能让我们故人相见。”
“小事而已,无足挂齿。”三皇子摆手道。
白洛薇看着眼前的白微,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几个月她还是自己捡回来的孤女,但她拿着自己的信物,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城阳侯的女儿!
信物是她的,爹娘是她的,荣华富贵也该是她的。
“微微,好久不见,之前我临时有事,迫不得已才丢下你一个人,你没有怨我吧?”
白洛薇的姿态倒是摆的很低,上来就先跟白微道歉。
白微冷眼看她,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道歉是假,想要堵住她的嘴才是真的。
“托你的福,还活着。”
白洛薇当即一噎,脸色有些发白,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露出一副颇为不好意思的模样。
三皇子殷峥看热闹不嫌事大,见状立刻说道:“薇儿姑娘别怕,有事但说无妨,本皇子在这里,定会为你做主。”
闻言,殷湛轻嗤一声,“皇兄真会开玩笑,本太子就在这里,难道还会故意欺负她一介孤女不成?”
三皇子殷峥轻摇折扇,但笑不语。
白微倒是不慌不忙地坐在原位,冷眼看着她对面的白洛薇要说出什么话来。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
“说来惭愧,先前走的匆忙,不小心遗留了东西在你那里,不知道微微可否归还与我?”
白洛薇这话说得隐晦,但又暗含威胁,意在提醒白微现在的生活都是偷来的。
白微怎么可能会怕她。
“你说东西丢了,就一定是丢在我这里了?你怎么确定?”
此话一出,白洛薇当即一愣。
她还需要确认什么,东西就是她亲手放在白微身上的,这还能有假?
但这话她可不敢这么说,当下便用一双欲语还休的朦胧泪眼巴巴望着白微。
三皇子殷峥也来搅混水:“微微……?说来奇怪,我身边这婢女的名字中也有个薇,就是不知……”
三皇子的话并没有说完,给人留下无尽遐想的空间。
殷湛和文君公主此时也看出来了,眼下这事,恐怕和白微的身世有关。
“你说我拿了你东西,那你说说,我怎么拿的?”白微故意说道。
白洛薇立刻就哭了,“微微你别误会,我没有说是你拿的,只是我不小心丢了……”
“丢了?那你再好好找找,说不定就找见了呢。”
白微心里其实也有点不是滋味,她心里清楚,那玉佩本就是白洛薇的,她当时只是想找机会活下去才冒用了她的身份,现在既然正主回来了,她也就找机会退位让贤就好了。
但是,白洛薇当时的心计不可谓不狠毒,如果不是她命大,今天哪还能站在这里。
玉佩是当时白洛薇自己给她的,想拿回去可以,得让她出了气再说。
听完白微的话,白洛薇心头一跳,什么叫说不定就找见了,难道她真的愿意归还?
却不等她再多说,白微已经不耐烦的起身,只给她留下一句,改日相商。
说完便拉着另外两人离开。
白微离开后,白洛薇刚才柔弱低泣的模样瞬间一变,旁边三皇子的神情也变得十分郑重。
“不愧是星陨阁阁主夫人,变脸能力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白洛薇冷笑一声,“少在那里阴阳怪气,我可不怕你。”
三皇子殷峥作势举手做投降状,再不开口。
哼,要不是现在有用得着星陨阁的地方,他又何须被一个女人拿捏住?
但到底是耐不住好奇,追问道:“你们俩到底谁是真的?”
白洛薇眼神一瞪,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我!”
“那既然是你,认亲信物怎么会落到她手上,莫不是她偷的?”
白洛薇却扭过头,不准备再回答他的问题。
“三皇子,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是会遭到天下人唾弃的,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一意孤行吗?”
白洛薇神情郑重,眼神深处却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暗芒。
她早就后悔了。
如果当初她坚持等下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多的波折了,她不会迫于压力委身他人,而是风风光光地当着自己的侯府大小姐。
三皇子殷峥回答一如她当年离开时那般坚定,“绝不后悔。”
……
出了春风楼后,文君公主很快告辞,只留下白微和殷湛两人。
“我送你回去?”
白微摇摇头,“走走吧,你不是有话要问我?”
殷湛抿唇轻笑,摇了摇头,“那不重要,我只认你。”
闻言,白微脸上神情一怔,突然反问道:“那如果我是错的呢?”
殷湛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头顶,漫不经心的神情中透着股认真和偏执。
“怕什么,错了有我替你兜底,你尽管放手去做便是。”
忽地,白微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般,带着微微的颤栗。
正在此时,墨痕牵着一匹高大雄壮的黑马走近。
“主子。”
殷湛低低应了声,回头看向白微,“要不要带你出城散散心?”
白微正在观察那马,通身幽黑,唯独马蹄上围着一圈白毛,洁白如雪,有种莫名的反差感。
恍惚间,似乎听到殷湛在叫她,呆呆傻傻地抬起头,“啊?”
好像一只乖巧的小鹿,惹人怜爱。
殷湛心头微动,唇角笑容缓缓隐去,他没再重复,一把将人抱起扔在马背上,然后跨身上马,将白微紧紧锁在怀中。
“驾——”
伴随着一声轻喝,健壮的黑马奔跑如飞,猎猎的风吹的白微睁不开眼。
“太快了,停下……停下!”
殷湛却根本不听,双腿用力夹紧马腹,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你、你发……什么疯!”白微气息不稳道。
某人充耳不闻。
直到来到一处山涧下,殷湛才翻身下马,顺便将白微抱下来。
却迟迟没有撒手。
“喂,放我下来。”
白微不想跟个蠢蛋一样扑腾腿,索性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殷湛没有回答,而是俯身轻轻用额头抵上她的,一时间,两人气息暧昧交缠。
白微垂下眼眸,却不小心瞥见近在咫尺的薄唇,心脏猛然一跳。
“刚才在客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个蓝衣女子出现之后,殷湛总感觉自己心中有种莫名的恐慌,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一样。
他确实不在意今日发生的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白微真的不是城阳侯的女儿,他也想娶她。
但前提是,她得在他身边。
“啊,你想听吗?”
白微并不准备掩饰两人的关系,也懒得费那心思,于是从他怀中跳下来,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两人之间的事情,当然对系统出场部分略去不提。
其实先前她和白洛薇的相处时间也不长,说起来没几句就讲完了,谁知,她这边刚一如释重负,殷湛那边却开始不对劲了。
“你是说,她把你一个人留给了那群来追杀的人?”
“对啊。”
这是最让白微觉得气愤的点,如果没有系统,说不定她还真躲不过去。
更何况,就算有了系统,她也是真真切切地死了一次。
她没办法轻易原谅。
半晌,殷湛声音极冷地吐出了一句话,“她该死。”
言词间,带着一股浓烈决然的杀气。
白微登时眼皮一跳,按住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许插手。”
“我不会放过她的。”殷湛的态度还是刚才那样。
白微瞬间觉得有点头疼。
“但是现在这事我也有错的地方,你先让我处理一下,如果不满意你再来,行吗?”
当然,她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殷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瞳仁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深深吸进去。
良久,殷湛勉强答应,“好。”
白微立刻就开心了,拉着对方的胳膊开始心情很好地转圈圈。
“殷湛,你看世界多美好,你要多放松放松,看看美好的事物,就不会那么冷冰冰了。”
殷湛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走着,笑着道:“好,听你的。”
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望向色彩鲜活的美丽风景,而是始终专注地望着白微。
仿佛眼前这个人才是他在这世间见到最灿烂的美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傍晚,白微回到城阳侯府,却意外在院中见到了慕青慕灿俩兄弟。
两人均是脸色凝重,坐立不安,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白微走进去时就忍不住皱了眉,“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慕青回话,自见面起神情一直十分淡定的慕灿刷地跪在地上,面色急切。
“主子,慕灿想求你帮个忙。”
白微瞬间拧眉,“你先起来再说。”
她心里也直达突突,照慕灿的反应来看,可能不是什么小事。
等待对方站定后,白微脑中思绪也有点乱,直接让对方说是什么事。
却意外听见一件大事。
“你说的可是真的?“白微霍地站起身,诧异道。
“当然是真的!”
慕灿显然已经被这事整的焦头烂额,当下情绪便有些不稳。
白微努力平稳住思绪,看了眼慕青,道:“这事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办法,你先带他回去,好好安抚一下,明天早上再让他回来。”
慕青愧疚地看了白微一眼,低头带着些许挣扎的慕灿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白微回了房间,坐在床上,忍不住捏了捏额角。
这都什么事啊。
据慕灿所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死后的魂体力量很弱,幸好他生前路过乱葬岗无意中上了一炷香,里面有人得了他的供奉,于是在他死后很长一段时候,都是那个魂体在照顾他。那天他们见到的白雾就是那个魂体干的。
但是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和兄长慕青一时间谈起了这事,两人便想着一起去感谢一下,谁知刚到那里,却发现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处巨大神秘的黑色漩涡,差点就要将他吸进去。
千钧一发之间,还是那个魂体冲出去,救了他一命,让他快点离开这里,但是他自己却被漩涡卷进去了,不知所踪。
慕灿身死不过一年,人脉稀少,当下便想到了白微的本事,想要求她帮忙。
但慕青却很是挣扎犹豫,他的事,他弟弟的事,已经够麻烦白微的了,如果再加上这件事……慕青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开得了这个口。
于是他劝说弟弟先去调查这件事,实在不行再去找白微。
穆灿却十分不赞同,像这种营救时刻,时间就是机会,他不可能放着捷径不走去走弯路。
兄弟两因此产生分歧。
虽然如此,但慕青最后还是屈服了,跟着弟弟回来一起请求白微的帮忙。
这兄弟俩各自的小心思,白微心里看得清楚,不过并不想过多干涉。
但是至于另一件事,就很值得细细斟酌了。
慕灿刚刚说的事情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那个救他的魂体曾经告诉过他,他是被埋在他们那边的乱葬岗乱葬岗周围,始终不能离开。
而他之所以能离开去找到慕灿,皆是因为他阴差阳错受到了慕灿的供奉,因此才能去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