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广利回到家里,见满屋子脏兮兮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洪娇蓬头垢面地坐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詹广利的心揪了一下,压在心头的火熄灭了一大半儿,一路上准备斥责他的语言也消失了。他早已过了冲动年龄了,想要杀掉她的想法只是一时怒气而已,他还有退路,他为自己处理和洪娇的愚蠢做法而后悔,凭自己的智慧完全能够很好地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会造成如此沸沸扬扬的局面。他想起了曾经在矿务局时大领导说“小农意识严重”,让他茅塞顿开,一只已经没有前途的股票,即使亏损严重,也要及时止损,要舍得割肉出局,否则越陷越深。钱是什么?关键时候钱是救人的,花钱免灾嘛。
他走到了洪娇跟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一改嬉皮笑脸说话的方式,一脸严肃的样子,说:
“洪娇,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你付出了很多,我也没亏待你,我为了你,撇下了她们娘俩,义无反顾的和你结婚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把我搞得身败名裂你啥也得不到,你能得到啥?这些年你是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这些年搭在你和你家也不少。给你买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金耳环;给你买那么多高档衣服,那件裘皮大衣就花了两万多。钱也没少给你呀!你的父母先后的得了重病住院,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回家等死,是我詹广利先后拿出十几万,挽救了你父母的性命。远的不说,就说前年吧,你哥哥家买农机钱不够从我这里借走了两万,去年你弟孩子念大学,从我这里拿了一万,不领情不道谢的,到现在了连个动静都没有。”洪娇仍然呆呆地坐的沙发上,一言不发。詹广利想通过“忆苦思甜”动情动理的方式打动她,让她稍有一点恻隐之心,可怜可怜他这个身患糖尿病,即将退下来的老男人。
詹广利停了一会儿,他想看看洪娇的态度,可是洪娇把头低了下去仍然一言不发。詹广利接着又说: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些钱虽然有一些是灰色收入,那也是我风险收益。一旦我出事,花在你和你父母兄弟身上的钱都得追回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洪娇抬起头来,看了詹广利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一副委屈的样子说:
“还不都赖你,本来是咱俩的房子,房产证上却是你女儿的名字,换上谁也受不了。我年纪轻轻的,不计名分得跟了你这么多年,伺候你,为你堕胎。你还处处防着我,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你媳妇儿。”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詹广利见谈话有些效果,马上趁热打铁。他仍然保持着严肃的态度说:
“你要跟我分手我非常难过,从自私的角度讲我是不愿意和你分手的。可是从你的将来考虑我只能忍痛割爱了。”詹广利虽然欺骗洪娇,但是洪娇对他依然有依赖感。一旦要离开他的时候,她还真的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洪娇想,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十来年了,总体来说,詹广利对我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他自己父母重病时候,两位老人相继住院,家里根本付不起医疗费,在他们打算放弃治疗的时候,是他詹广利多次给钱,才把自己的爹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时她和她家人都感动得不行不行的,她当时就想,这么好的男人我一定要珍惜他,即使他将来身体不好了,我也要伺候他到底。女人不会轻易地放弃对自己好,并且肯为自己付出的男人的。除非这个女人在外面有了其他的感情。洪娇没有,所以她有些纠结。
冷静下来的洪娇,想到了詹广利的对她和她家人的好,这几天的怒气、委屈和愤恨消失了很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有了后悔的意思。就说:
“事情是我造成的,我可以给你挽回面子。”詹广利一副轻蔑的表情说: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那是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吗?这个先不谈,说说咱俩的事情。”洪娇知道他要说什么,就主动地先开了口。说:
“咱俩闹到了这种程度,再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思。你怕我半道抛弃你,不肯把这个房子给我,我还怕你将来离我而去,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样我就更惨了。咱俩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趁现在我俩还没有一男半女,分开了也没有什么牵扯,这样你满意了吧?”洪娇的话正是詹广利要说的话,既然她先说了也不用绕弯子了,就直截了当的说:
“既然咱们把话已经说开了,就开诚布公地说吧。你要房子,还是要钱?”洪娇说:
“我当然要钱了。有钱我可以自己再买套房。”詹广利早已有了主意,他是不会轻易拿出他的钱的,即使当前的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他问洪娇:
“你要多少钱?”洪娇说:
“我也不要二百万。我再给那些人重新发布一个信息,给你挽回影响,你给我一百六十万吧。”詹广利这次没有着急,而是平静的说:
“洪娇,你就是砸碎了我的骨头我也掏不出这么多钱,你要切合实际,否则对咱俩谁也没有好处。我提一个方案你看行不行?”洪娇说:
“说吧!”詹广利说:
“这套房子过户给你。我再给你十万,你看行不行?”此一时彼一时,还得面对现实,决不能心慈手软,洪娇脸色大变,忽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詹广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套房子加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也不值八十万,再给十万才九十万。算上你以前给我的东西和我家人的钱也就一百万。我这一生都搭在了你的身上,你用这点钱就打发我了,别做梦了!”
詹广利明白,当前反腐的形势很严峻,国家主管本行业的部委高官最近也频繁落马。院党委书记在院干部会上多次强调廉政问题,周继新院长的话外之音就是让他把事情摆平,不能牵扯出其他人。詹广利想,破财免灾吧!
两个人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下来,这套房子给洪娇,詹广利再给洪娇三十万。洪娇要求办完房子过户手续,拿到现金以后,再办离婚手续,同时为他挽回影响。她也没有食言,办完离婚手续后,她给她曾经发过信息的人重新发了一次道歉信息,声称,那是她的恶作剧,是搞笑行为,希望大家不要当真。詹广利化险为夷,又重新回到了唐彩霞的身边,看来是涛声依旧了。但是人们也不是傻子。不久,就被调离了科管办主任的岗位,院里给他安排一个闲差,把他挂了起来。他想在这个资金密集的大单位,“大显身手”的机会彻底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