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何绝对不是撞邪,这是实实在在的策题,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原来我错怪了少爷,其他人也错怪了少爷,他将我留在长安乡,夺我典籍,皆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金榜题名,少爷,用心良苦呀!”
萧何感动了,眼睛红红的。
是的,少爷为了他能傍上有名,不惜得罪学子,不顾弄得自己声名狼藉,为了他,不惜强留他在长安乡,还不顾一切地夺走他的典籍,而且,为了他,还专门写了二书,强迫他去看。
这一切虽说做起来霸道,但全都为了他呀!
少爷如此苦心孤诣,他竟然还怪少爷,还怨少爷,甚至一开始还反抗少爷,他还是人吗?
这一刻,萧何泪流满面,深深忏悔。
这还不止,少爷心怀天下,为了让学子都能为国朝效力,为了造福学子,不怕被唾弃,毅然印刷二书,此等品德,天下何人能及?
无奈,少爷这份苦心,学子们却不知道,反而加害少爷,处处诋毁少爷,还毁了书摊,封禁了二书,但少爷依旧无怨无悔,就算如此也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苦楚。
此等大义!萧何肃然起敬!
“少爷,萧何错怪你也!”
萧何的热泪湿透了衣襟,他强忍住激动的情绪,毅然抹去泪水,落笔,一行行地写着。
为了少爷的苦心,他不能让少爷失望,他要将在二书中所学尽情地挥洒出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少爷的用心是高尚的,他不能让少爷的用心白费。
洋洋洒洒,萧何的笔锋有力,将自己所学,自己胸襟,一一埋进策题里。
相反!
另一角的高富贵却没有那么多感慨,当他看到策题的那刻,表现出来的是那么理所当然。
是的,此二书如此惊世骇俗,又怎能不出现在科举上呢?这是必须的,这是大势所趋,他有这份见识,更有着这样的先见。
这一切的出现都在他意料之中。
是的,就在意料之中,当初一睹二书,便被二书吸引,更肯定此二书必会被重用,所以面对父亲时是那么自信,话语是那么肯定。
“可怜可叹呀!那些人一个个皆蠢不可语,如此学说竟然被当成了杂书,他们的心得有多小呀!”
“诸子百家,无家可比!”
“嘿嘿!我高富贵何等人也,岂会不知此二书的异彩,我比他们高明多了。”
高富贵自信心膨胀极了。
他已经将二书读个透彻,甚至都能背了下来,外加上自己所悟,策题答得可是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很快,十道策题便被他挥洒完毕,还那么意犹未尽。
当他停下毛笔时,却发现众多学子还在苦思冥想,一副绞尽脑汁又无计可施的样子,他讽刺地笑了。
“嘿嘿!这就是你们打压二书的结果。”
“何必呢?还不是毁了自己。”
“嗯嗯!我高富贵就是个天才,无人能比。”
高富贵嘚瑟地自语,看着广大学子痛苦的样子,更加不屑。
嗯嗯!这些顽冥不化的家伙,就应该如此才对。
活该!
很快,他便收笔,实在闲得无聊,便提前交卷,径直拿着策卷走向封卷处。
科举监有规定,落笔之后是要封卷的,这里有专门封卷之人。
“你已答完?”冯去疾看到高富贵上前,不解地问。
要知道,答卷的时间为两个时辰,现在半个时辰都未到,此人已答完,不用看必是乱来。
高富贵一作揖,肯定地回应:“是的,学生已答完。”
说得那么自信。
“哎!封存吧!”冯去疾看到高富贵如此作势,摇头对封卷之人说。
撇撇手,让高富贵离开。
如此浮夸之人,他不想多看一眼。
他是认识高富贵的,更了解到他的不学无术,半个时辰未到便交卷,能考出好水平才怪。
此子必是无法作答,放弃了。
“放弃也好,不必在此受折磨!”望着高富贵走出去的身影,他摇头叹息。
他很庆幸,庆幸当时没有接受高俅的贿赂而举荐此子,要是真举荐了,以此子的能耐,必不让他讨好,甚至还会让陛下对他有看法。
高富贵刚走出去不久,萧何便拿着测卷来了。
“你也要提前交卷?”冯去疾望着萧何,也是摇头。
“是的,学生已答完!”
“哎!”冯去疾不想废话,心里为萧何默哀。
如此璞玉,李肇害之也!
才不到半个时辰便答完,能有什么好成绩,还不是和高富贵一般,想必是乱答吧!
策题可是他出的,其中的难度有多高,他清楚得很,他已经计算过了,像燊这样的大才,也必须要一个半时辰才可答完,如是逊一点的,两个时辰都不一定能答完,质量就更不必说了。
但此子才用了多长的时间呐!
虽说萧何对政治经济有些见识,但,那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也罢!封卷!”
很快,萧何便走了出去。
曹参正在苦思冥想当中,但他还是比较留意萧何的,看到萧何提前出去,心中极为叹气。
哎!曾经碾压他的兄,废了,被李肇那厮害废了,此策题虽刁钻,却也在能接受范围内,如果按兄先前的才学,必定能答七成,七成已够入围了。
但此刻看来,兄一定是难以下笔,便提前离开了。
“兄,别怪愚弟超越你,撇下你踏入朝廷为官,实乃你已废,无法再和弟比肩矣!”
“你不要怪弟,要怪就怪李肇那厮吧!”
曹参摇头,便继续苦思冥想了起来。
科举监大门是封闭的,待得科举完毕才可打开,两人虽然离开考场,却并未离开,而是到了休息间,等待考试的结束。
高富贵是认得萧何的,看到他独自坐着,眼睛亮了。
他早已有打听出二书作者是谁的想法,可奈萧何不是难以寻找就是绝口不提作者,令他多次碰壁。
就算他曾暗中多次打听,也毫无结果,此刻正是个机会。
他下定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问出二书的作者是谁。
“萧兄,别来无恙!弟我又来叨扰了。”高富贵上前拱手作揖。
“原来是高兄,幸会幸会!”萧何礼貌性地回礼,却显得不够热情。
高富贵也不在意,脸上满是笑容。
“萧兄可是来自长安乡?”
他没有提二书作者,因为他知道就算提萧何也不会说的。
萧何点头,却不多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认识李肇李将军?”高富贵的姿态放得很低。
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长安乡的主人是少爷,此子问话目的不纯,要不是看在此人多次帮衬份上,萧何还懒得理会。
不知怎地,自从书摊被封后,他对学子没什么好印象,高富贵自然也不例外。
萧何只是厌烦地颔首,还是不多言。
高富贵并不死心,“李将军真乃我辈楷模呀!我都听说了,他智慧双全,智灭嵯峨山匪类,他勇猛无匹,东巡中以少胜多,打得贼寇闻风丧胆。”
“如此之人,富贵万分敬佩。”
聊到少爷,萧何来了兴趣,脸上不觉露出无尽自豪。
是的,少爷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义,他作为长安乡之人也分外自豪,可这样的大义却无人知道,更受到奚落,但此刻有人敬佩少爷,他是心喜的。
如此之人他不应该拒绝接触,一下子话匣子便打开了。
“当然,我家少爷智慧和勇猛皆无人能敌。”
“富贵也有同感,他不但种出亩产十六石的粮食,还制造出无以伦比的肥料,更发明了纸,如此才能当真世间罕见。”
高富贵竖起大拇指,脸含陶醉,萧何也被之说得感化,竟连连点头。
是的,如此功绩皆是少爷所出,少爷是大才。
“可惜了,如此大能却无法在朝策方面建树,纵使有大才也枉然呐!”
萧何一听不乐意了,此人竟说少爷在朝策方面没有建树,二书所讲不就是朝策方面的吗?还讲得那么贴切,那么令人迷醉,如何没有建树?
此子是在贬低少爷呀!
少爷如此大义,怎能被贬低呢?
遂不忿地说:“胡说,我家少爷在朝策方面的建树是你所不能知道的,二书你知道吧!便是我家少爷所出。”
“此便是论讲朝策,连科举皆是依此而出,能不建树?”
“真的?二书真乃李将军所书?”高富贵震惊,是真真正正的震惊,心里却也笑开了。
他刚才不过是试探性地问,目的是试探出究竟是谁写出二书,不曾想误打误着,竟就这样问出来了。
他当时还猜测是长安乡藏了一位大能,只是这大能比较低调,不喜人前罢了,却想不到如此大能竟是李肇。
这令他很意想不到,听闻,李肇才十八岁呀!十八岁竟有如此朝策见地,他,不敢相信。
“当然,如此荣耀之事,我能骗你吗?”
其实,知道少爷的用心良苦后,萧何不能再让少爷藏着掖着了,少爷如此大义之人不应该被人误解,更不能蒙尘,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少爷的存在,知道少爷大义之举。
“大建树呀!富贵读二书,惊为天人,圣人也不外如是。”
这是高富贵的真心话。
突然,他跪了下来,对着萧何深深一作揖,“恳请大兄引荐,富贵愿拜李将军为师,务必要相助,富贵必厚谢。”
这才是他的目的。
高富贵恳求之切,萧何都为之动容,但萧何不能答应他,因为少爷最怕的就是麻烦,收徒明显最麻烦。
萧何连忙摇头,“恕萧某难以做到,当然,如你诚心,便自行感化少爷吧!”
高富贵很失望,却也不气馁,拜如此大能为师如果那么容易的话,那就不能称为大能了。
不过,既然知道谁是二书的作者,他就有信心拜师成功。
时间就这样过去,很快,有学子陆陆续续地出来。
考试已结束。
燊领着其倾慕者也出来了,一看到正无所事事、一副吊儿郎当的高富贵,眼中抹过一丝讽刺。
在考场里受到高富贵奚落的倾慕者看高富贵很不顺眼,竟径直走上前大声嘲讽:“高富贵,听闻你不到半个时辰便出来了,想必交的是白卷吧!”
“嘿嘿!也难怪,就你这水平,也只有交白卷的份儿。”
“我们就不同了,跟着燊公子,我等无论是见识还是才学皆上了一个等次,此次一定能入围。”
倾慕者满脸得意,说话又大声,立时引来其他学子注意。
“看你也无法入围,再给你个机会,现在就臣服燊公子,给燊公子叩三个响头,或许燊公子还能帮你谋个下吏。”
“别怀疑燊公子的能耐,他此次一定能夺得魁首,到时必能得到陛下的赏识,假以时日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届时,谋个下吏还不简单,当然,如果你想下次再行科举,有燊公子的帮助,入围也不难。”
有些学子是认识高富贵的,听到高富贵竟然交白卷,那嫌弃的目光是那么明显,但一听燊公子要收纳高富贵,却又羡慕了起来。
能臣服于燊公子脚下,那是一种荣幸呐!谁都相信,此次燊公子必定能大放异彩的,跟着他还不是一飞冲天。
燊公子听着倾慕者的话,并没有谦虚的意思,反而显得很理所当然。
但高富贵却不然,连正眼都不看燊公子一眼,更别说回应。
魁首?呵呵!燊公子还没这个资格。
看到高富贵如此态度,燊公子脸色冷了下来,此人是不给他面子。
“燊公子,高富贵不识抬举,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小人吴有才愿意臣服公子,请公子接纳。”
有学子走过来,跪在燊公子面前请求。
见到吴有才如此,其他学子也跃跃欲试,立刻就有几人走了过来跪下。
“燊公子,小人自认为此次必定落榜,但小人绝不灰心,恳求公子收下小人,为小人指点迷津,祈求下次科举能入围。”
接着,有更多学子前来请求,一时,燊公子成为全场焦点,反而高富贵成为人人避之而不及之人。
高富贵见之,冷笑连连,不久便走了。
嘿嘿!让燊公子指点迷津?这些人注定一辈子也无法入围。
全场的焦点皆被什么燊公子和高富贵抢了去,虽说萧何也提前出来,却引不起关注,当然,他也不需要关注,他需要的是尽快回去拜见少爷,一谢少爷授业之恩。
少爷为了他,受尽苦难呐!此恩无所报,唯有效犬马。
正欲离去,谁料有人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便是曹参。
“兄,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