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鹤归西

听见周鼎这令他灵魂也为之颤栗的话,直到这一刻,鲁怀才开始悔恨。

可他现在悔恨又有何用?事情已经发生。

他便是现在拿他这条命来偿,人家也不稀罕。

想到玄通门早已外强中干。

想到此次派去归墟的那五名弟子,便是他玄通门未来的希望。

可这一门的希望却被周鼎所毁。

想到此处,鲁怀忽而向周鼎愤声喊道:“那我玄通门的那些弟子呢?他们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何要对他们痛下杀手,说来说去,造成此局者,皆是你一人之过。”

一口吐沫吐在鲁怀身上,周鼎阴沉着目光着向他说道:“不过一群死有余辜之辈,要是重来一次,我依然将他们杀光殆尽。”

话落,周鼎提起鲁怀便走。

玄通门虽号称东洲十大上宗,但是自此任宗主冲鸿象失败而陨落后,此门便就此一蹶不振。

如今坐镇玄通门境界最高者,乃是大长老玄三。

也是玄通门唯一一位入溟境的强者。

只不过,玄三资质有限,自踏入入溟境后,其境界便再没有所精进过。

彷如他入了入溟,便是他此生的极限。

入溟境初期便是玄三如今的境界,也是他玄通门一门的依仗。

其山门看似恢弘,但实则却外强中干!

两道身影忽而出现于玄通门上空,当玄通门的弟子们看到那悬在上空的其中一位乃为他们的三长老时,他们才长舒一气。

这是这口长气还没来及舒完,他们便发现了不对。

“三长老的臂膀没了!”

一位眼尖的玄通门弟子仰头看着上方说道。

“不对,快……快通知大长老,有外敌犯我玄通门。”

“通不通报都改变不了你玄通门今日的命运!”

一道声音仿如乌云压境,在鲁怀痛苦的目光下,周鼎挥剑斩向下方。

一道炽白剑瀑忽如银河泻地,剑瀑所至,下方亭台楼阁皆化为灰烬。

“何人毁我山宗!”

三道身影激射于空,为首之人赫然便是玄三。

当玄三看到那被斩去一条手臂,并被一名灰发青年提着头发悬立着的鲁怀时,其面色豁然大变。

“三长老!”

目光阴沉,并寒射杀意,玄三冷冽着语气向周鼎问道:“是你伤的鲁怀?”

“我觉得你这句问的实属多余。”眼神说不出的轻蔑,语气说不出的讥讽。

当周鼎做出这般姿态,玄三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此刻的他,非但在猜测周鼎的身份,更在猜测周鼎的境界。

鲁怀的境界是归鸿境中期,能将鲁怀伤至如此,那此子的境界至少要是归鸿境后期。

一名归鸿境后期的后生?

放眼整个东洲,都寻不出这么一位。

“别猜了,我来告诉你我是谁吧。”

脸上挂着三分讥笑,两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周鼎毫无所谓的开口道:“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周鼎,而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身后没有靠山。”

“周鼎?”但听所言,玄三亦是目露吃惊。

“怎么?听到我自报家门,身后又没靠山,是不是有点安耐不住了?”

话落,周鼎一挥衣袖,震声说道:“我周鼎没站在和你们同高的高度时都不曾将你们放在眼里过,更论我现在站在了与你们同高的高度,现在,在我眼里,你们不过蝼蚁。”

嚣张!跋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周鼎此话落入下方那些玄通门弟子的耳中,亦令得这些弟子纷纷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明白了,你此来不是为耀武扬威而来,而是来踢我山门。”

“错!”

大袖一挥,周鼎掷声说道:“我来,是要他亲眼看看,我是如何灭你山门。”

“好啊!”

但听周鼎所言,玄三忽而扬天大笑道:“自我师兄陨落,我玄通门便在十大上宗的地位一落再落,可我玄通门的地位再是一落千丈,也不是你这个黄口小儿所能辱蔑。再加之你毁我玄通门一门希望,今日你便留下为我那五个徒儿陪葬吧。”

话落,一头鹤发无风自动,玄三的身影在这一刻更是变的飘渺无常。

亦是在这飘渺无常之中,一声鹤唳忽而响彻整片天际。

白羽遮了天芒,一只比之整座玄通门还要伟岸的白鹤忽而自玄三身后冲出。

鹤,开羽而立!

人,悬立鹤前!

当这一只参天白鹤化为白光尽数没入玄三体内的刹那,玄三忽自半空消失。

“吾有一式,名为鹤归,吾有一通,名为鹤西。”

玄三的声音忽于周鼎身后响起,响起刹那,周鼎亦挥剑斩向身后。

炽白的剑瀑落下,玄三的身影显现。

在这剑瀑落下之际,只见他伸出两指夹住了这条孕有炽阳地火的剑瀑。

一夹、一松之际,剑瀑崩散。

崩散刹那,玄三的手指点在了周鼎的身上。

“两式合一,其名:鹤归西!”

话落,玄三自周鼎身体一穿而过。

白羽遮天、万籁无声。

当那些站在山门里的玄通门弟子看到玄三自周鼎的身体一穿而过时,他们甚至于都没从方才周鼎的叫嚣中回过神来。

脑海中依然回荡着周鼎那句“不过蝼蚁”的话,眼睛里却填满了玄三方才那一击的惊艳。

死了?

这就死了?

这周鼎不过如此嘛!

还以为这家伙是有多厉害。

鲁怀的身体在下坠,于下坠中,玄三信手一拈,鲁怀便回到了他的身前。

“告知另外六宗,就说周鼎小儿已被我玄通门所灭。”

仅用余光扫了那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周鼎一眼,玄三捉着鲁怀便向山门落下。

“鹤归西?你这名字起的有点东西呀!”

一道声音忽于玄三身后响起,当玄三回头,他那一双深邃的瞳孔猛然一缩。

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腕,而后又掸了掸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

周鼎这才抬眸看向玄三道:“本以为你们的什么武籍、神通没什么能让我另眼相看的,可是你这一式,倒是让我有所改观。”

周鼎嘴上虽是说的轻巧,可是他的内心却并非如此。

与方海点在他身上的那次经历大致一样,当玄三的手指点在他身上的一刻,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彷如是对他周遭空间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