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母子两个,不能在一个坑里同时折了。
她死了不要紧,可是朱允炆这个朱家的血脉,若是一同死了,那她们母子的大计,就真的彻底共赴黄泉了。
吕氏的眼神渐渐失去的光彩,但与此同时,她也定下了心来:“我认。”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
吕氏的表现,也算是在他预料之中。
哪怕吕氏不认,他也不会把朱允炆怎么样。
在朱元璋看来,朱允炆就算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都是因为吕氏的诱导。
他纯良的孙儿,根本就不是这种心性之人,只不过是听错了奸人指使,才会犯错至此。
当然,这个奸人,就是他面前跪着惨无人色的吕氏。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朱元璋看着颓败的吕氏,开口问道。
“皇上,能不能让我,让我见见允炆,哪怕是最后一面。”
吕氏跪着朝前走了几步,冲着朱元璋狠狠磕头道。
朱元璋看着吕氏,目光晦暗不明,过了一会才点点头:“可以。”
“谢皇上,谢皇上。”
吕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朱元璋不再作留,直接转身带着蒋瓛离开了东宫。
直到出了宫门,朱元璋才朝着蒋瓛说道:“安排他们见上一面,让锦衣卫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蒋瓛点头默然,这道命令很快便被传了下去。
当天而已,朱允炆便被人带到了吕氏的面前。
看着颓败的吕氏,朱允炆有些心虚:“母亲。”
吕氏看向朱允炆,眨了眨眼,待看清是朱允炆之后,猛地一巴掌冲着朱允炆扇了过去。
“朱允炆,我好歹是你娘,你就这么对待我。”
“大义灭亲?为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所做之事,哪件不是为了你,你竟然出卖我!”
“之前你劝说我不要这般所为,怕皇爷爷知道了会杀了我。”
“我还以为只是你年幼无知,所以才说出这种鬼话。”
“没想到,你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头,竟然真的甘心把皇位让给别人去坐。”
“朱允炆,你到底是不是老朱家的种,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个废物!废物!扶不上墙的废物。”
吕氏的歇斯底里,让朱允炆怔在原地。
他还以为吕氏会委屈的问他为什么,没想到却出乎意料的迎接到一顿臭骂。
可是朱允炆很快便反应过来,吕氏这么做,是在保护他。
眼看着吕氏眼中满眼泛滥的痛处,朱允炆竟然有些后悔。
吕氏对他的好此时历历在目,他竟然开始后悔自己竟然为了保全自己,亲自将吕氏推进了火坑。
可是明明被自己亲手递上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吕氏最后想的还是如何护他周全。
“母亲。”
朱允炆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对吕氏说对不起,可是这句话卡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吕氏为不可见的冲着朱允炆摇了摇头,继续歇斯底里的吼道:“现在我要死了,你开心了?”
“终于不用再逆着你的心意去争夺储君之位了,朱允炆,你现在是不是开心死了。”
“如你所愿,这个皇位,没有人再逼你去抢去夺了。”
“朱允炆,希望你日后,莫要有一日后悔。”
吕氏说着这句话,手死死的抓着朱允炆。
从外表上看上去,仿佛吕氏恨不得掐死朱允炆一般。
可唯独从朱允炆的视觉看去,吕氏眼中的叮咛和嘱托,透过眼神传达到了他的心中。
吕氏是在告诉他,不能放弃,不要放弃,哪怕她死了,也不让朱允炆放弃任何机会。
看到朱允炆眼中的坚定和野心,吕氏知道自己这场戏,没有白做。
她不需要朱允炆的解释,她只需要朱允炆决心。
“你滚,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没有你这么没有出息的儿子。”
吕氏猛地推开朱允炆,把朱允炆赶出了门去。
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吕氏知道,这是自己见到朱允炆的最后一面。
不过还好,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想要交代朱允炆的的事也已经传达到。
她都已经达到目的了,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朱允炆拍着紧闭的房门,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母亲。”
可是屋内并没有声音回答他。
炎热的日头下,朱允炆依旧不死心的守在门外,呼唤着吕氏开门。
随着日头的转移,朱允炆终于耐不住悲痛,倒了下去。
“晕了?”
朱元璋坐在奉天殿中,听着锦衣卫送来的消息,微微皱眉:“人如何?”
“只是中暑,并无大碍,人已经送回淮王府了。”
锦衣卫恭敬的回答道。
朱元璋没有做声,而是仔细的消化着锦衣卫送来的信息。
许久,朱元璋才抬起头来冲着前来汇报的锦衣卫挥手:“下去吧。”
等到锦衣卫离开,朱元璋看向蒋瓛:“虎毒不食子,你觉得吕氏这场戏演的如何?”
蒋瓛将朱元璋问他,只好上前:“以属下之见,此事太子妃并不像是做戏,按照淮王殿下以往的表现。或许,淮王殿下真的与此事无关。”
“呵,蒋瓛,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按照表象去评价一个人,你觉得可妥当?”
“若是你这锦衣卫的位置做够了,咱不介意给你换上一换。”
朱元璋语气中的冷意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冲着蒋瓛披头而来。
蒋瓛心惊,背上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只能挺直了腰杆,低头站在那里,等着朱元璋继续说下去。
“不管这场戏几分真假,朕还真是不得不随了她的愿。”
“淮王禁足府门一年,至于吕氏,让她自己个儿选个体面的死法,对外宣称病逝。”
朱元璋眉间满是冷色,随后又加了一句:“至于吕氏的尸身,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对外就说入了皇陵便是。”
感受到了朱元璋语气中的不屑,蒋瓛只能点头,没有多说。
这样的结果不难预料。
吕氏罪大恶极,朱元璋愿意给她体面,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朱允炆,他当然知道朱允炆不会被怎么样,所以刚才他才帮朱允炆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