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又不是无将可用，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女人上战场。”
“说到底，还不是高仪郡主自己贪好军功，所以才私自不经过请示圣意便自作主张。”
“至于带兵打仗，以少胜多，也不过是碰巧了罢了。”
“若真是高仪郡主这般能耐，那我大明男儿岂不都没了用武之地。”
“总而言之，高仪郡主私自带兵，就算是打了胜仗，功不抵过。”
“若真是人人效而仿之，那我大明，岂不乱了套。”
“女子不能上战场，这是祖训。”
“难不成，日后我大明，都要让女人来保护不成？”
程向荣一脸不耻的讥讽道。
“哈哈哈哈，老夫自出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天大的笑话。”
“程大人，若是照你这么说，日后若有征战，就该让你那些苦读诗书的子子孙孙都扔到战场上刀淋箭雨历练一番。”
“女子上战场保家卫国，你们不去自省，反倒斥责。”
“老夫也想问问你们这些人，当初打仗的时候，都干什么吃去了。”
“若是老夫没记错，若非朝中无将可用……咱也不用拖着病躯亲战驱敌吧。”
“要换成老夫说，若是在座的这些个大人们，家中能出一位高仪郡主这般能耐的女将，怕是各位祖坟上都要冒青烟了吧。”
汤和的一番话，让龙椅上的朱允熥也变了脸色。
此番言语中的讽刺，何止是针对在座的这些朝廷重臣。
分明是连带着自己也一起骂了。
汤和说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拐着弯骂自己滥杀良将，导致朝中无将可用。
被汤和这么说到脸上，朱允熥却还只能强忍着怒气，不能发作。
“如此说来，汤将军也是，若非汤将军逞能，明明抱恙却硬要领兵上阵，何至于到此境地。”
“若非没有吴王殿下，汤将军鞠躬尽瘁事小，连累我朝兵将一同送死，汤将军又如何承担罪责。”
“皇上，汤和率兵受挫，擅作主张率兵围困黎国不成反被困。”
“应当治汤和一个失职治罪，罪当该死。”
看到汤和蹦出来替沐惠说话，正中程向荣下怀。
早在汤和率兵出征之时，他便提出过反对。
文武不相为谋，他自恃文人，向来看不起武将。
当初朱元璋在位时，他也不是没有觐谏过汤和。
奈何汤和装疯卖傻，躲过一劫，逃过了死罪。
后来汤和在家中修生养息，他们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如今，汤和借着新皇登基之际，还想要死灰复燃，他程向荣当是不能忍。
只不过当时朱允熥无将可用，只能委以重任于汤和。
程向荣早就憋着一肚子气。
汤和被困尧山的时候，朱允熥下旨不准营救，其中便有他出面谏言的手笔。
如今汤和平安归来，他自然早就盯死了汤和。
以他之见，汤和这种能够活到如今的武将，一旦被重用，便是巨大的威胁。
于他们文臣也好，于新皇也好，都是莫大的隐患。
一如，如今汤和倒戈朱烨……
所以，程向荣以为，除了皇上授意为难的朱烨和沐惠两人，能够把汤和拖下水，再好不过。
“汤将军。”
沐惠上前一步，感激的看了一眼汤和。
汤和能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么维护她。
这份心意，她领下了。
如今程向荣把针对的矛头对准了汤和，她又岂能继续沉默。
“程大人，以往未曾谋面，今日一见，旁的没看出来，倒是发觉，古人有句话说的没错。”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狗最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沐惠的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
程向荣原本惨白的脸，此时在爆笑声中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身为女子，竟然口出狂言，简直大逆不道，好不知羞耻。”
程向荣手指哆嗦的指着沐惠反口说道。
“哟，程大人竟然还知道羞耻？”
“我还以为就冲着程大人在这奉天殿上，目无皇上，逮谁咬谁的劲头，根本就是把圣贤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了。”
沐惠斜眼看着仍旧气的发抖的程向荣。
“怎么？程大人不服？”
沐惠继续开口道：“既然程大人上到吴王殿下，下到汤将军，就连本郡主的罪状都一一列举。”
“那么，不如本郡主现在来算算你的罪状如何？”
沐惠身姿笔直，不卑不亢伫立在朱烨身侧半步的距离。
“我……我何罪之有，还请郡主赐教。”
程向荣偷偷看了一眼上座上的朱允熥，见朱允熥没有制止，只能从新看向沐惠，反驳问道。
“皇上在上，程大人字句逼人，无视圣上，此乃大不敬，其罪当诛。”
“其二，我与吴王殿下，身为王爷、郡主，虽无官职，但于也都受得起程大人一拜，程大人不把我等放在眼里，说指就指，说斥就斥，是何用意？”
“第三，程大人口口声声说汤将军延误战机，擅自用兵，程大人如何知晓，汤将军没有授命？”
“同样，本郡主入战场，你又如何得知，皇上不知道此事？”
“难不成程大人不知道王爷授命隐匿军中，率兵御敌，是太上皇亲旨？”
“当初太上皇的圣旨中，可是说明了吴王殿下身为主将，全权指挥调兵遣将。”
“如此这般，程大人凭什么说是吴王殿下用兵名不正言不顺？”
“与其说吴王殿下不把皇上的命令放在眼里，倒是不如说程大人不把太上皇的圣旨放在眼里。”
“既然这般，那么我斗胆恭请太上皇出面，好好评论评论，到底是程大人说的对，还是本郡主说的对。”
沐惠这话直冲着龙椅上的朱允熥而言，根本就不给程向荣一个眼神。
“够了！”
朱允熥站起身来，沉声喝道。
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让原本还想出言反驳的程向荣也不由的将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朱允熥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哪怕这些事情都是他授意程向荣当着满朝文武质问的。
那他如今也下不来台。
看着满朝文武期待的眼神，朱允熥现在恨不得捏死殿中站着的以朱烨为首的四人。
当然这四人里也包含程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