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莲额头上冷汗直冒。
“都是我们不对,误信了奸人对沈小姐的污蔑,回头定会抓来他们重重治罪。”
“请沈小姐先让我解开吧,您这么好的皮肤,伤到了多可惜啊”
沈素筠走开几步,借楚峰身子挡着说道:
“没关系,本小姐自己就是医生,还怕伤了手?”
“倒是杜队长刚才说要过堂审问我,怎么又不审了?”
“没错,我们过来就是接受审问的,请问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过堂?”楚峰接道。
李市首看向刘计海。
“计海,楚先生要求过堂,那就由你亲自来吧,一定要将案子办得明明白白。”
刘计海狠瞪了杜金莲一眼,转向楚峰笑道:“请楚先生进来,我现在就升堂办案。”
众人都进了监督处,连邢天鹏也被朱琳示意捕快押进来,只剩下邢鸿振无人搭理。
他独自拿着徐老的书信复印件,脸色如同猪肝一样,在原地不停喘着粗气。
大势已去,现在进去也没有用了,徒惹人耻笑而已。
邢鸿振正觉屈辱难堪,愤懑不平之时,脑中忽然似有道亮光闪过。
回洛省,去找庞老!
自己跟着他鞍前马后,尽心竭力办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却落得个削职为民的下场
这能说得过去吗?!
庞老怎么也得给自己再安排一条路,否则别的心腹会怎么看他,今后还有人愿意真心给他效力?
思索片刻之后,邢鸿振反正没办法管侄儿,索性不管了,直接动身返回洛省。
公堂之上。
沈素筠坐在下首,旁边摆着瓜果茶点,完全不像个待审的犯人。
反而杜金莲等人跪在堂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计海高坐在公案后面,手里拿着刚审问众人得来的材料,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事情很明白,就是杜金莲等人听说自家少爷对沈素筠有企图,主动过去随便捏了个罪名抓人,然后送到邢天鹏手里。
但后面关于沈素筠行医是否害了人的事情,刘计海拿不准真假,不敢妄下结论。
楚峰看出他有顾虑,主动说道:
“刘大人不用担心,如果等下俞家和济世堂的人来了能证明真的是药方问题,该判什么罪名就判什么罪名,我们认。”
沈素筠正拿着杯子喝水,听到这话猛地被呛了一下,差点喷出来。
杏眼气恼地瞪向楚峰。
药方肯定没问题啊,这家伙在公堂上胡说什么!
难道巴不得自己被抓进去吗!
没过多久,济世堂的孙辰和众徒弟,以及俞家除了俞铖还病重虚弱,其他治病时在场的人都到了。
沈素筠开的那张药方,以及抓好的药材也放在了刘计海面前。
监督处的专业人员反复鉴定了许久,面色沉重地走到刘计海身边,低声道:
“大人,光看药方确实没有问题,药材也没有抓错。”
“根据我们去俞家时,对俞铖病情的诊断了解,他身体也不算特殊,服用此药按理说不应该出事。”
刘计海一听,眉头顿时皱得更深。
“那为什么俞铖吃了药会吐血不止,差点没命?”
这时堂下的孙辰忽然抬头,朗声道:
“大人,能否让老夫说句话?”
刘计海心想此事和济世堂没有多大关系,叫孙辰等人过来和走过场差不多,便随意道:
“孙医生要说什么就说吧。”
孙辰瞥了沈素筠一眼,摆出认真神色说道:
“大人只检查药方药材,却忽略了沈姑娘是先给俞铖用了针,之后才开的药。”
“如果把两者分开看,哪里都没有问题,但是连在一起却有了大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沈素筠惊问道。
孙辰现在却不看她,只对着刘计海继续说道:
“沈姑娘给俞铖用针时,明眼人能看出是失误了的,不知道沈姑娘敢不敢承认?”
“如果不敢承认,那就只有请当时在场的人证来说明经过,请刘大人判断了。”
沈素筠脸色一变,犹豫着动了动嘴,没有开口。
楚峰却笑道:“对,的确失误了,我们承认,你继续说吧。”
孙辰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提高声音说道:
“既然你们承认就好办了,沈姑娘给俞铖下的第一针太过冒险,忽视俞铖当时病情发作比之前严重,已经承受不住过激的治疗手法,导致他再遭重创,当场吐血。”
沈素筠默默听着,双手不自觉攥紧,捏的指节都失去了血色。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人给你解手铐了吗,犯了错死不承认,说你还不听,就该受点教训。”
楚峰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对孙辰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继续。”
孙辰毕竟医术也很不错,事后对沈素筠的用针过程多次复盘,已经看出了她当时的失误。
见自己每说一句楚峰都痛快承认,孙辰心里窃喜,连忙说道:
“后面沈姑娘慌了,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只能胡乱用针。”
“那十三针完全不知所谓,全扎在俞铖的头部,却不讲医理,只是随便乱扎。”
“虽说误打误撞救醒了俞铖,却也给他埋下了隐患。”
“埋下了什么隐患?”楚峰这时突然插话。
孙辰面不改色,十分流利地往下说道:
“人的脑部藏着无穷奥秘,再高明的医者也不能完全探知,我只能根据你们的治疗手法推断出对俞铖有害,要具体说却没办法说清。”
“如果你们要拿这一点指责我孙辰医术不济,我无话可说,但后面那十三针伤害了俞铖的身体就是事实!”
“正因为俞铖脑部被扎出了暗伤,后面服下正常的药之后才会出现不正常的反应,根源就在这里!”
说到这里,孙辰猛地转向沈素筠,抬手直指着她喝道:
“你没有根据用针造成的危害去调整药方,是为了掩饰你的用针失误,所以一错再错,俞铖就这么被你害了!”
乓!
一只茶杯掉在了地上。
沈素筠呆呆看着楚峰,千言万语哽在喉部,欲言又止。
早就觉得那十三针没有道理,他非要自己那么扎。
原来是因为他才治出了事,连累自己也被冤枉了!
正想埋怨楚峰,沈素筠忽然又想到那个时候如果楚峰没有指点,她也没别的办法能挽回局面,说不定俞铖当场就死了。
要这么看的话,也不能全怪楚峰
于是到了嘴边那些话只能再被默默咽了回去。
楚峰起身走到公堂正中,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孙医生说完了?”
“说完了,当然,这只是老夫根据行医经验做出的判断,具体如何还得请刘大人决断。”
孙辰貌似谨慎地补充了一句,退到后方。
随着他低下头,苍老睿智的双目中暗暗闪过得色。
不管刘计海怎么判,包括姓沈的女人和这男的需不需要担责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自己这番解说,等于把他们医术稀烂给坐实了。
哼哼,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老夫的济世堂门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玩人前显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