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瑾本就不多的耐心此刻更低了一些。
原本她就不指望夜宸寒会如何处罚白语嫣,毕竟他每次都会心软,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嫣儿。”
“宸哥哥你说,嫣儿在听的。”
“陷害嫡妃为王法所不容!”
“嫣儿没有!”白语嫣使劲的摇着头,“宸哥哥,你要相信嫣儿。这玉竹堂堂主是故意说那些让宸哥哥误会的话!”
陷害嫡妃有多严重白语嫣会不知道吗?
“来人,将平妃关禁闭!”
“噗嗤。”唐云瑾直接笑出声来,“又是关禁闭啊!我记得上次也是禁闭!王爷这是打算就走个过场?”
而且上次夜宸寒本信誓旦旦的说着要为她做主,结果没把白语嫣禁闭两日就放出来了。
这男人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威信程度?
以往,白语嫣遇到危险,刘婆子是肯定要维护的,但是现在,刘婆子更想保住自己这条命,所以只想降低自身存在感,一句话也不说。
白语嫣气的牙抖,却没说反驳的话,在当初玉竹堂那件事上,她自认理亏。
“那你想如何?”夜宸寒双手负在身后,眼神中的情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既然是为王法所不容,又只是关禁闭,王爷不觉得自相矛盾么?之前我可是被关进典狱房的!”
“!!”白语嫣眼瞳一缩,不敢置信的看向唐云瑾:“姐姐,你怎么可以这般狠毒?”
“再狠毒也不及白平妃万分之一吧?这顶高帽子,还是莫要往我头上扣了!”唐云瑾双臂环抱,面不改色的说着。
现在身边有阿垚在,她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来人,将白平妃送去典狱房思过两日!”
“宸哥哥!”白语嫣连忙抬手又要抓他衣袖,却很快被侍卫拽住。
她只能提高声音喊道:“嫣儿知道错了,嫣儿只是太爱宸哥哥了,别让嫣儿去典狱房好不好?”
那种又脏又臭的地方,白语嫣一旦也不想去。
虽说是短短两日的时间,对她而言,却形同度日如年。
夜宸寒背对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侍卫默认主子不会反悔,迅速将她拽走。
直到已经走了很远,白语嫣尖锐的声音还能隐约听到。
这下,就只剩下两个婆子了。
没了白语嫣在,刘婆子心里更加慌张了。
另外那个灰衣婆子平日里被刘婆子压一头,心里一直有些不服,现在刚好刘婆子没有了靠山,她自然想整点事出来,连忙加一把火,把众人的吸引力牵引过来:“王爷,老奴给王妃送馊饭,都是刘婆子的主意,是她给老奴塞了些碎银,让老奴把这件事办好的,还有就是,以前王妃被关进冷院那些年,负责给王妃送饭的人是她,基本上每顿送的都是残羹剩饭,这一点老奴是可以作证的!”
“你在胡说什么?”刘婆子怒瞪她一眼,随即很快又恭敬对夜宸寒磕头:“王爷,老奴那时候一直负责照顾平妃的起居,完全抽不开身,何况老奴与王妃之间又没仇怨,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定是这婆子,死到临头要因为一些过去的私人恩怨,拉老奴做垫背,还请王爷明察!”
“老奴绝对句句属实,还请王爷给老奴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话说到这里,刘婆子还能不知道这灰衣婆子的心思,当即怒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别忘记当年是谁帮了你,才让你能在王府呆到今天的!”
“这话我都听你说了多少年了?每次要弄阿垚蛾子想让我去做事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就当年那点破事,你还打算说一辈子?”
两个老婆子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的互骂起来。
听着聒噪又令人心烦。
夜宸寒大手一挥,“将刘婆子拉下去,鞭罚四十,赶出王府!”
“王爷!”刘婆子见状,立马收了自己满脸的狰狞,使劲磕头,一声又一声,格外的闷响,“老奴这些年在王府矜矜业业的,您不能这样对老奴啊!”
这话,夜宸寒已经是第三次听了。
前两次犯错,刘婆子也是这么说的,到现在,夜宸寒心里早就泛不起任何波澜,冷漠的再次挥手,刘婆子便也被侍卫拉了下去。
至此,就剩下个灰衣婆子还在跪着。
虽然刘婆子先她一步受罚,她也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只敢一声不吭的跪着,脸都不敢抬,更不敢为自己求情。
“这个婆子,你想怎么处罚?”夜宸寒将决定权交由唐云瑾。
唐云瑾冷漠的抬头,看向那名婆子。
正巧,婆子也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过来,满脸的求生欲。
唐云瑾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去,不冷不热的说道:“既然那些饭菜是她送来的,那就让她吃下去吧!至于别的惩罚,就看王爷了!”
灰衣婆子的脸狠狠抽了一下,转头瞥了眼那散发着酸臭味道的饭盒,脸色犯难。
那些东西,可都是从泔水桶里弄来的,也放了两三天了,人怎么能吃得下去啊!
她觉得唐云瑾还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便壮着胆子抬起头:“王妃,老奴都是被那刘婆子逼迫的,此事并非老奴的本意,您看……”
当初小翠可是陷害王妃,最终非但没事,还被王妃收在了身边,她要是说两句软话,兴许也就……
“是不是你的本意与我有什么关系?”唐云瑾明眸散发着阵阵薄凉笑意。
一时间,这灰衣婆子从脚跟到头顶上都是凉的,继续再说什么也是对自己不利,她只能见好就收,免得王爷再怪罪,连忙道:“老奴明白,这次的罚,老奴领了,今后绝不再犯,恳请王爷与王妃再给老奴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完,跪爬到那饭盒前,抓着里边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一边吃一边还想吐。
唐云瑾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些不适,立即把头转到了一边去,捂住鼻子。
没多久,这婆子就有些招架不住,夜宸寒直接命人将她弄走,又将院子里打扫了一番。
至此,事情对他而言也算处理的差不多了。M..
他满脸郑重,低声询问道:“你可还满意?”
“满意什么?”唐云瑾冷冷的注视着他,“我是该满意平妃被送去典狱房,还是满意王爷终于不偏袒她了?这难道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做的事情?王爷却急着要我肯定,就不觉得很可笑吗?”
“是不是本王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在从你这里得到一句好话?”
这段时间来,夜宸寒觉得自己的耐心被磨炼的比以前更好了,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尤其是在面对唐云瑾的时候,虽然偶尔会因为说话稍有难听,却不会再极端的冲她发火。
这种改变,夜宸寒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原来王爷喜欢被人夸赞?这还不简单?随便找个下人,都能把王爷您夸上个三天三夜!”
“唐云瑾!!”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却故意装糊涂。
唐云瑾冷冷注视着他,红.唇间的笑意瞬间收敛,“王爷这便忍耐不住了?那王爷可知,像这种冷嘲热讽,我忍受了多少年?”顿了顿,她继续道:“是我不愿意与你好好说话吗?夜宸寒,是你不肯放过我!才铸就了今日的局面!你我都明知不可能了,为何不能放过彼此?我想离开,你放过我,一切就都会结束,你牵扯着我,让我被迫继续留在你的身边,你还觉得我对你的态度不好?你还想要怎样的态度?”
“过去那种不管你怎么冷嘲热讽,我都会对你展现笑颜的日子么?我再明确的告诉你一次,这辈子,都回不去!我唐云瑾不会再为了你而作践自己!不管你给出什么所谓的弥补条件,都回不去!只要你还逼我继续留在这王府之内一天,我就与你作对一天,不会与你说一句好话!你听懂了吗?夜宸寒!”
她将自己的恨意展露无疑,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
“将你安置在凝雪院是出于对你安危的考虑,你的言语,已经触怒皇兄!”
“那是因为谁呢?”唐云瑾完全没打算把他的话往心里放,冷嘲道:“倘若王爷同意和离,或者不毁掉那张休书,消息不传到皇上耳中,我会如此么?”
唐云瑾不懂,明明是夜宸寒的错,为什么说的好像是他付出了一切,而她不知好歹似的。
明明每次,都是他先伤害在先。
明明她极力逃避有可能的伤害,想离他远远的,他却偏要把她抓回来,伤害她,再装作一副弥补亏欠的模样,装着对她好。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男人?
气氛愈加沉重。
阿垚适时道:“在下觉得云瑾所言不错!宸王殿下与其继续将她困在身边,不如放过她,这样对你们都好。”
夜宸寒冷冽的眸光扫过去,与阿垚说话时,语气瞬变,冷沉道:“本王与她之间的私事,不劳烦堂主费心,既然东西送到了,事情也解决了,堂主也该离开了!本王与她之间,有些话要单独说!”
“在云瑾解除禁闭之前,我每日都会来确认她的安危!还请宸王殿下自重!”
凝声说完,阿垚温和的目光从唐云瑾身上拂过,低声道了句:“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任何岔子,明日见!”
说完,带着玉竹堂的人大步离去。
唐云瑾凝视着阿垚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关键时候,总是这个人,能给她安全感。
就像当初在崖谷底下那般……
阿垚从不会用太多的语言去承诺什么,他话少,而每次都是那么一两句话,能瞬间平息她心里的波澜与顾虑。
这应该就是最好的关系状态吧。
缓过神来,唐云瑾将注意力转到夜宸寒身上,温热的风在她身上轻轻吹拂过,将鬓角的发丝吹乱,她红唇微动,声音很低很静:“你要对我说什么?”
夜宸寒薄唇微抿了一下,神色间能看出几分纠结,有些话,他早就想对唐云瑾说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今天,他觉得自己再不说,可能以后更加没机会了。
“本王这些年之所以维护嫣儿,全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并非男女之情。”
“所以……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唐云瑾轻轻撩拨过被风吹乱的发丝,“她对王爷重不重要,在王爷心里占据怎样的地位,与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所以王爷……不必对我解释什么,我也不需要去接受什么,方才,该说的话,我都说的很清楚了。”
“嗯。”夜宸寒不置可否的轻轻点头,眼底忽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声音变得更低了些:“本王其实想说,本王心里……”
“主子,邕王殿下来了!”
侍卫忽如其来的声音,将夜宸寒的话语打断。
他认真的神色瞬间被阴霾所替代,再看唐云瑾时,眸色多了几分深沉与探究。
沉默一瞬,夜宸寒才对那侍卫道:“引去正厅!”
他不想让唐云瑾再见夜若云。
之前,给他危机感的人是宴澜,可现在,他觉得最危险的是夜若云!
只是他话音才刚落下,一阵沉稳的脚步便伴随着轻笑声而来:“三王弟便这般不待见本王?”
夜宸寒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逼人煞气:“本王应该待见你么?”
“无所谓。”夜若云置之淡然一笑,显得很是无所谓,很快又看向唐云瑾,笑容一如既往:“唐姑娘,有几日不见了。”
唐云瑾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关于之前珈蓝去邕王府求助的结果,她还没问过,也不打算问,人心是经不住考验的,真相很多时候,也是人承受不住的,她不想去承受那份失望!
所以,不如将心思收敛回来,就当以前从未考虑过。
可唐云瑾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昨日,本王很抱歉。”
她愣了愣,抬眸看向他,细眉微皱,却没说话。
“昨日本王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往,却被阻拦在宫门外许久,一直都没看到你。”
“……”
唐云瑾无声的把视线落回夜宸寒身上。
昨日这个男人说的那番话,至今还在她脑海中清晰呈现。
唐云瑾红.唇动了动,忽地笑了一声,“想不到,有朝一日,王爷竟会用曾经最嗤之以鼻的手段!”
撒谎!
以前夜宸寒最厌恶原主撒谎。
如今,却对她撒谎。
何其讽刺!
夜宸寒心中泛起一阵绞痛:“他一句话,你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