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妻?
唐云瑾听了这话,泛起一阵恶心之意。
这果然是夜宸寒可以说出来的话。
他一直总说自己会如何改变,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因为她不肯妥协便原形毕露了?
这男人的定力和情绪自控能力究竟是有多差?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过了,夜宸寒的薄唇下意识抿起,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看着唐云瑾。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唐云瑾的眼神骤然变得格外冰冷,冷的竟让他内心一颤。
他知道,自己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又在他们原本就满是裂痕的关系上,又平添了一道伤口。
“瑾儿……本王刚刚……”
“王爷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休妻,只有丧妻?挺好的!”唐云瑾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冷笑,“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夜宸寒!爱你的那个唐云瑾,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只说出了真相,至于具体的原因,是没有打算细说,毕竟穿越一事,本就很复杂,解释不清,她怕是会落得一个妖女的名声,得不偿失。
“怪不得……从那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个人!”夜宸寒低声呢喃着。
唐云瑾没有再说话。
事实就是她变了!
最初之所以会稍微奉承夜宸寒一些,她也不过是为了能保证最基本的生活罢了!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夜宸寒一次次的伤害,对她冷眼相对,不管不顾,已经将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这不是几句弥补,几句软话就可以原谅的事情。
“原来你是对本王彻底失望?”
唐云瑾挑起细眉,他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行!
她不会解释什么。
毕竟多说无益。
“好……”他自顾自的轻轻点头,“你想与本王和离也行!孩子留在王府,你随意。”
“不可能!”唐云瑾唇色变得更加惨白了些,“你明知道孩子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夜宸寒,这些年来,你对孩子有过一次关注么?他们对你印象如何,你心中没数?”
“所以你让本王什么都留不住?”
夜若云插话进来:“三王弟这些年对云瑾付出过什么?指望什么能留住一丝念想?既然拥有的时候不曾珍惜,失去了,便也惋惜!”
“本王是得不到她的心!但只要本王一日不同意和离,唐云瑾便一直都是本王王妃!王兄也不会得到她!”
夜若云如星般璀璨的深眸掠过一抹冷芒:“既如此,那便走着瞧!”
“唐云瑾,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当真不打算同本王回府?”
“不回!”她沙哑着声音,拒绝的很是干脆,“王爷若还企图用孩子来威胁我……那不如,现在便杀了我!”
反正他说的,没有休妻,只有丧妻!
这样说不是正合他意?
或许夜宸寒会觉得是不经意间的话语。
但在她这里,根据心理学而言,人在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往往都是埋藏在潜意识中,最真实的想法。
“好!唐云瑾!”他用力点着头,胸口闷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完全透不过气,咬着将这话说出后。
夜宸寒利落收剑,大步转身向邕王府外走去。
至此,地上趴着的那些侍卫才敢一一爬起身来。
夜宸寒虽然拔剑了,但并没有杀人。
这些侍卫也仅仅是被夜宸寒用剑柄所伤,浑身上下没有见血,但也都摔得不轻,有的鼻青脸肿,有的则是根本站不直。
唐云瑾心境复杂,轻叹了一声:“殿下,这次我连累你了,刚刚我说的那些话其实……”
“你不用解释,本王都懂。”
“你,真的懂?”
“嗯。”夜若云轻轻颔首,“你并不喜欢本王,说那些,只是为了劝退他。”
方才在听到唐云瑾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第一感觉是很激动。
但缓过神来仔细想过以后,他又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所想那般。
一直以来,她从未在任何时间地段表明过对他有感情。
今日忽然当着三王弟的面说,其目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夜若云心里有些压抑。
但他表达出来更多的洒脱。
“我这算不算利用你?”
“要本王这么理解么?”
“……”
唐云瑾不说话。
他却继续道:“你我之间本就是合作关系!就算被你利用一下,也无妨。”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帮到殿下。”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
但一直都是夜若云在帮助她,她从未帮到过夜若云什么事情。
关于对付西凉的事情,夜若云也一直没有主动提及过,还是夜宸寒在索取的时候比较主动,已经从她那里得到了四十多个对抗西凉国的药方,不过到现在为止有没有派上用场,她倒是不清楚。
西凉潜伏在北冥的人,都十分谨慎,从不轻易露头。
这也是为什么的,到现在为止,西凉国会成为北冥心头大患的主要原因。
“不着急,来日方长,你先在邕王府好好修养,其余的事情,本王会尽力处理好。”
“孩子……算了……”
“嗯?”
“没事。”
孩子的事情,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现在态度都已经跟夜宸寒彻底挑明了,他要是还继续跟以往一样,未免太过于白痴了。
夜若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明白了她的顾虑,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轻轻点头。
遣散那些受伤的侍卫后,他也离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唐云瑾一人,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冷清。
她想等彻底自由了之后,可以和身边的人好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待一阵子。
很快到了晚膳的时间。
长相水灵的丫鬟提着一个精致饭盒走了进来,将里边的菜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唐云瑾放眼望去,竟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觉间愣住了,夜若云什么时候对她的饮食了解的如此清楚?
将饭菜摆放妥当之后,丫鬟满脸恭维的笑容,说道:“唐姑娘,饭菜都安排好了,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呼唤奴婢便是。”
“你先等等……”
唐云瑾立马叫住了她,“这些饭菜是你们王爷安排的?”
“是的,这是前段时间王爷给府上统一换的菜谱。”
唐云瑾更加疑惑了,这些菜谱可都是玉竹堂才有的。
难道是阿垚给夜若云的?
不对……如果赠送菜谱的话,阿垚会问过她,哪怕是与她有几分熟悉的夜若云也不例外。
她便又接着问道:“这菜谱是殿下在玉竹堂买的?”
“姑娘真是聪明人,玉竹堂的菜肴已经远近闻名,王爷也想换换菜品的口味,所以直接把玉竹堂的菜谱全部买下了,听王爷身边的人说,貌似花了不少银钱,姑娘您先趁热吃着吧。”
唐云瑾点点头,没再多问。
等那丫鬟出去之后,她心里一阵感慨,玉竹堂的菜谱,不贵才怪,对外出售,一律是一百银两一个。
买下玉竹堂所有菜谱,怕是花了将近万两银子吧。
夜若云真是下了血本。
但这又是何必呢?
是为了跟她套近乎,还是为了跟玉竹堂套近乎?
这种操作,她竟有些看不懂。
罢了!
何必去揣测。
不管夜若云有什么样的目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她之前总要每日去揣测各种事情,已经很累了。
如果能轻松自在几日,倒也无可厚非。
唐云瑾坐在桌前,开始吃饭,虽然现在就自己一个人在,气氛显得有些冷清,至少心里没那么浮躁。
她尝了几口菜。
比自己预想中的味道要好很多,水平竟然和玉竹堂做出来的效果有的一拼。
如此看来,夜若云将菜谱弄回来以后,不是照葫芦画瓢,而是很严格的要求厨房做菜。
在这一点上,竟然与她有些不谋而合。
转眼过去了三天时间。
彼时的京城发生了极大的动荡。
下了早朝之后,两大权王被留在御书房内。
皇帝满脸的阴沉之色,厉喝道:“关中城毒患横生,西凉细作这次是痛下毒手,要不是灾民涌入京城,朕竟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三王弟!关中城知府可是你的人?”
夜宸寒俯身作揖,认真道:“回皇兄,刘知府的确是臣弟所提拔!”
“既如此,关中城事发,你可有提早接到消息?”
“……”
夜宸寒抿起薄唇,陷入缄默。
因为一连多日的情绪不佳,很多文书堆积,他也是昨日整夜不眠,才把那些文书处理完,恰好看到了被压在最下方的关中城加急文书!
时间在七日之前!
见他沉默,皇帝默认是知府不守职责,没有把“既如此,关中城知府有大责,他若还活着,直接株连九族!此事由三王弟去办!另外关中城毒患的事情,你们二位要协调好,尽快想办法处理好!流入京城的难民,也要尽早做好处理。”
“是!”
两人俯身作揖,齐声应答。
说完,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彼此,视线中的敌意一闪而过。
等从御书房出来以后,两人比肩并行。
夜若云单手负在身后,目光眺望远处,明亮的黑眸中闪烁着些许晦暗的光辉,“三王弟,处理毒患和关中城,你想做哪个?”
夜宸寒没看他,声音更为冷漠,“皇兄让你我共同处理彼此毒患,至于关中城知府的事情,便不劳烦王兄操心!”
“呵呵……”闻声,夜若云笑了,同时脚步声停下来,侧眸望向身畔之人,声音凛然:“三王弟!处理毒患的事情,你怕是没能力做好吧?”
“王兄小瞧我?”夜宸寒微微眯起凤眸,薄唇微挑起:“本王是有底牌的!唐云瑾曾经给过本王四十多个针对西凉的抑制毒物方子!究竟是王兄能起到关键作用,还是本王能解决这场危机,如今尚未能成定数!”
说完,夜宸寒迈着大步,走下长长台阶,很快便与夜若云拉开了距离。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之人,俯瞰着他逐渐渺小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随即又很快消失不见。
京城涌入难民之后,氛围瞬间就变了很多。
街道上多了不少沿路乞讨之人,他们不但穿的脏兮兮的,脸上还有红一块黑一块的溃烂皮肤,京城中的百姓恨不得避退三舍,免得这些难民身上的毒会传染。
但也有为了此机会,想借机表现的。
比如,文太傅的孙女,文若若。
文太傅作为皇帝曾经的师长,在朝中备受尊重,但他并不满足现状,儿子在朝中只不过是个很不起眼的七品官员。
皇帝虽然见了他,还和幼年间一样客气有礼,但文太傅知道,那都是表象。
等他百年之后,文府怕是会落寞。
作为一代文臣,他心有不甘。
而文家现如今就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他借助这个孙女,来实现给文家翻身的可能性。
热闹的街道上,文若若戴着面纱,带着文府的下人支起了粥棚,才刚弄好,下人吆喝了一声,一大群的灾民便拥了过来。
文若若一直打粥,累的满头香汗,不远处的高楼上,文太傅目视这一切,负手而立,脸色冷漠。
文大人站在他身后,弯着腰,满脸的苦笑:“爹!若若从小就身子弱,这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的难民全都是从关中城涌来的,这些难民身上的毒会不会传染是个未知数不说,就这大太阳的天气,若若站久了是会晕过去的!”
文太傅听到这些话,脸都黑了下来,胡子一抖,激动的厉喝道:“有那么矫情?还不都是你惯的?越是身子差,便越是要多加锻炼,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老夫好歹也是个太傅,你混成了什么?文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大事,让若若出来现一现也没什么不对!说不定就能引起皇上重视,进宫当个贵妃什么的!”
“爹……”
话还没说出来,远处传来声音:“呀,这姑娘怎么晕了?”
文大人脸色当即一白,顾不及其他,赶紧往楼下跑。
人群混乱,将昏迷的文若若围得水泄不通。
清冷的声音却在此刻穿透人群:“都散开!这样她呼吸不过来!会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