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沉默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抬头轻笑:“瑾姐姐,原来你是在套我话啊!”
“我也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快试探出结果。看来昭昭的确跟鬼阁有一些联系,而且身份可能在邕王殿下之上,否则,也不会什么线索都探查不到。”
“瑾姐姐。”她仍旧笑着,轻轻歪着脑袋,“你去鬼阁查我啦?我还以为瑾姐姐一直都很相信我的呢!”
唐云瑾认真看着她:“我是信任你没错!不过去了一趟鬼阁,既然有机会,我自然是把身边所有人的信息都探查了一遍,唯独你,没有任何记载!”
“瑾姐姐确定是把所有的都看了一遍吗?”
找漏洞?
唐云瑾敛眸,“用不着所有都看一遍,只要是有关联的人,基本上不会存在缺失片段!除非……”
原主缺失的那些片段,她其实说不上来原因,至今也觉得奇怪,以原主的心境,总不可能也是鬼阁之人,她若是,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了吧?
“瑾姐姐,你的猜测只对了一半,但此刻,你更多的,想必还是疑惑吧?比如为何过去的你有记载,但缺少!又或者,我为何不存在鬼阁资料记载,其实,这些都很好解释,并不是不存在,是一些东西,不能公开!能进入鬼阁的人,不仅仅降临者,还有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可以通过鬼令进入,一旦知晓了不该知道的线索,将会打破这个世界原有的平衡!”
听昭昭说了这么多,唐云瑾更加肯定,她就是跟鬼阁有很大关联之人,可昭昭说的话,令她还是有些疑惑:“那邕王殿下呢,他知道这些,难道就不会打破平衡?”
“邕王殿下是先皇选的掌司,很早就开始接触鬼阁,但他所了解的降临者,与你我谈论中的,还是存在一定区别。”
“那昭昭在鬼阁,是什么身份?”
唐云瑾终归还是问最想知道的问题。
“瑾姐姐以后会知道的哦!但请姐姐放心,你我是签订契约之人,条条框框,我亲手拟定,也最会遵从,但我可以告诉瑾姐姐的是……鬼阁数百年前,与北冥签订相互条约,是为了互相成就,如今的北冥在当今帝王的带领之下,已经逐渐走向下坡路,北冥注定会灭亡!而根据天眼所记载,瑾姐姐是引导这次灭亡的关联枢纽哦!”
“你这意思是,灭国的坏人让我当了?”
昭昭一脸盎然笑意:“瑾姐姐不是本来就打算灭了北冥么?难道不是!只不过,现在的阻力忽然变多了而已,比如西凉,比如宸王!对如今的瑾姐姐而言,其实最大的阻力,还是宸王!”
“夜宸寒?”
一想到这个人,唐云瑾唇微微冷笑起来,有些嘲弄:“这个男人,以前就冷冰冰的,跟没血没肉的石头似的,病了两年,好不容易从他身上能看到一些人情味,还以为他是真的愧疚不已,没想到一朝病好了,人也瞬间跟着变回去了。”
“瑾姐姐真觉得他是病好了,而不是病的更深?有些眼睛看到的东西,可未必是真的。”
“对他,我无所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必在议!”
夜宸寒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真的好了,还是病的更深,都是他自己的命数。
不过在命数尽头,夜宸寒势必会栽在她的手中。
她不会让自己那么多委屈白白承受。
“心硬之人。”
待原地只留下昭昭一人,她神色意味深长,低喃出声。
这世界上,也只有心硬之人,才能成事。
心软之人,向来……
只会沦为垫脚石罢了。
没停留一会儿,昭昭就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人才刚走进门去,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急促的脚步声。M..
一扭头,大木箱子被三个下人满头大汗的搬了过来。
她脸色微愣。
其中一个下人连忙开口说道:“昭昭姑娘,这是墨主吩咐让我们给您送来的。”
“瑾姐姐这是认真的?”
瞧着下人满头大汗,她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满箱子的黄金。
太舍得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了。
谁让瑾姐姐在如今放眼整个京城里,都是最有钱的人!
“昭昭姑娘,属下等人帮您抬进去?”
“那就有劳了。”
几个下人点点头,憋足劲抬起箱子走进去。
将箱子放好之后,下人很快走了出来。
昭昭取出三块小碎银递过去,“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三人一人拿了一个,赶紧收好,满脸笑容,在昭昭甜美笑容的注视下,一同离开。
等彻底看不到了人,昭昭慢慢抬起头,瞥了眼头顶的太阳,自言自语:“天,就要彻底变了!违背约定之人,也的确该承受代价。瑾姐姐,我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哦!”
翌日一早。
一封密函被送到皇帝手中。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拆开的那一瞬间,脸色骤然阴沉,视线错落在唐明宏的身上,充满压迫的质问声落下:“唐爱卿,你是不是有事隐瞒本王已久?”
这是近两年来,唐明宏第一次听到皇帝这般不客气的语气,心里大概能猜测到并非好事,可他能沉住气,出列,稳稳弯下身子抱拳道:“皇上,微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有任何隐瞒!”
“那这是什么?”皇帝扬起手中密函。
唐明宏看不真切,保持镇定,“臣不知!”
“不知,那就自己好好看看!”
言罢,皇帝密函大力甩在唐明宏的跟前,后者弯身拾起,看到内容后,眼神骤然一变。
只见上方有着简短几字【唐云瑾诈死】
这短短五个字,对唐明宏而言,却是致命的。
“唐爱卿,你的好女儿,是诈死?此事应当作何解释?”
“回皇上,臣不知!”
事到如今,解释反而说不清楚,还有可能留下把柄,他只能咬死不知情了。
“唐云奕,你来说!”皇帝没有追问,很快就调转针对之人。
“回皇上,臣妹当年被困大火,是玉竹堂之人将其救出,又因臣妹在火势之前受过一定创击,导致失忆,被玉竹堂之人救出来之后,立即送出了京城,直到两年后,也就是不久之前,臣妹康复,返回京城,臣与家父才得知此消息!只不过臣妹并未告知家父只有臣知情!”
唐云奕字字如玑,听着完全不像是作假。
而且将主要责任全部收揽在自己的身上。
偏偏皇帝是个狐疑的性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唐云奕后,立即冷笑,“失忆?又康复?那宸王府废墟中的尸体又作何解释?唐云奕,你作为大理寺卿,是将朕堂堂天子,当做什么人了?”
“皇上!”唐明宏语气沉痛:“此事臣等的确无法解释,臣这两年因为痛失爱女,一直郁郁寡欢,甚至白了头,这些事情,皇上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若臣真有所隐瞒,未必会这般狼狈!还请皇上明查!瑾儿只是命大,并非有意欺君啊!”
他略微颤栗的声音很快引起一些朝臣的共鸣,纷纷站出来帮其说话,“皇上,丞相大人极其夫人这两年的病情,在群臣之间不是什么秘密,不但心情状态一直不好,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还请皇上,莫要因为来历不明之密函的片面之词,而寒了臣心!”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明查!定是有人蓄意针对丞相大人!如今边关事态紧张,朝堂之上,是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啊!”
耳边聒噪至极,夜云舒往前迈出一步,揖手:“皇兄,唐云瑾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此言一出,唐明宏父子二人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们知道女儿与舒王有些关联,但具体的并不知晓,眼下自然担心,甚至怀疑秘密上书的,就是舒王殿下。
不过,很快他们就打消了顾虑。
因为夜云舒说道:
“唐云瑾的确没死,回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并未立即恢复记忆,反而是被玉竹堂堂主所掌控?”
“你说什么?”皇帝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玉竹堂是唐云瑾所有之物,那玉竹堂堂主只是一个下属,如何能掌控她?
这简直荒谬至极!
“皇兄不必惊讶,那玉竹堂堂主,本就不甘心当下身段,一直想将玉竹堂据为己有,为此,他一直在筹划,唐云瑾,也不过是一枚被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这……”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
……
时间,回到昨日夜里!
唐云瑾一身夜行衣,现身舒王府。
“这么晚了,你跑来我府上做什么?”夜云舒打着哈哈,瞥了她一眼。
“舒王,明日之后朝堂与京城将会开始变故,你可知?”
“变故?什么样的变故?”
为了节约时间,唐云瑾把自己目前掌控的线索,以最简单的方式告知。
“阿垚是西凉大皇子,玉竹堂已经被他彻底控制?”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意外。
之前阿垚对丞相府多上心,他也看在眼里。
曾觉得,唐云瑾身边有这样的人护着,真是足够有安全感的。
谁能想到,会忽然变天?
他还没想好应该说什么,唐云瑾已经继续开口:“阿垚给我一日的期限,大概意思是让我考虑清楚,如果没找他,便是默认分道扬镳,他作为西凉大皇子,是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能比大王兄城府更深,更可怕?”
“不一样。”她凝重摇头,“西凉选举皇子,尤为残酷不是看皇子出生的年纪,而是能力,甚至有些皇子,连皇子都算不上,只能算弃子!西凉的几位皇子,是靠互相残杀留下之人来确定身份的,阿垚甚至……曾亲手杀了血亲弟弟!”
“那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本王什么?明日他会有所动作?”
“或许吧,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过了今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我彻底暴露出来!”
“这有什么意义?皇上知道你还活着,是迟早的事情,目前,你也缺少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是这么简单的!我还活着,意味着欺君,丞相府必然会受牵连,我需要你,在我担心的事情发生时,帮我去化解,将矛头,对准玉竹堂和阿垚!”
“一上来你就这么狠?”夜云舒不可思议,“你们之间关系曾那么好,一夜之间就可以彻底改变吗?你就不怕他还是留情面的,是你误会了?”
“我也想,但是不能!他是西凉大皇子,一个连血亲都能下手的人,何况是我?细数过去那几年的时光,他的确护我,无微不至,但经不起推敲,因为……他只不过是为了能让我安心,更好的去相信他罢了!最终事情如他所愿,我们也互不相欠。最让我心寒的是,他在与我关系崩裂之际,说……可以帮我解体内的血魇蛊术,前提是,我要与他继续站在统一战线,对我而言,跟成为西凉帮凶没什么区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运用不到此处,因为西凉,亦然是我的仇人!所以明日,我需要你……”
……
时间回到朝堂之上。
很快有人提出质疑:“舒王殿下与唐云瑾有交集,不排除为其说话的嫌疑,臣觉得,不可信!”
说话的是个才晋升上来几个月的七品文官,看着年轻,说起话来,也不怕得罪人。
他更多的是自作聪明,觉得顺皇上的意思,便会得到嘉奖,唐云瑾不过是一届女流罢了,这个话题,想必不会维持太久。
但他不知道,皇帝在意的向来不是唐云瑾的生死,而是玉竹堂!
那是他最想要得到,却无法得到的东西!
至今为止,四年!
念了,四年之久!
“皇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夜若云发话了,对于此事,“本王应该也有些发言的权利,根据昨日线人消息,有西凉细作出入玉竹堂,且玉竹堂已经歇业整顿,在此之前,堂主曾去往唐云瑾住处,不欢而散!”
那年轻七品官员来了劲:“皇上!照这么说,那玉竹堂堂主岂不是西凉细作!那唐云瑾作为玉竹堂东家,岂不是有卖国嫌疑!微臣觉得,应该立即下令,将其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