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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被他们怒目而视的一行人,不说已经撕开平和表象的神风学院等人,单说史莱克学院站在这里的九个小怪物,就谁也不在意那些怒目相向的带着明显恶意的视线。

戴沐白、朱竹清和宁荣荣是因为自知背后的势力本就不弱于武魂殿,更遑论他们还有极大可能是下一任登及皇位或宗主之位的人选,自然是不会轻而易举对着旁人下拜,哪怕这个旁人是武魂殿的教皇冕下也是如此。

毕竟不管从立场还是地位来看,他们都没必要为了融入这里奇异的群体而自折傲骨。

唐三的情况与上述三人相同又不同,相同的是,他在不久前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曾经上三宗第一宗昊天宗出来的直系子弟;不同的是……

他并不自傲于自己或许是昊天宗出身的,疑似,不应该是确定的直系血脉,相反他有些苦恼于这些背景。一方面,他渴望着能再多出一些血脉相连的天生的亲人,另一方面,他又苦恼着自己身世的复杂,以及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父亲安危。

所以时至今日,他也只打算接受了自己父亲曾经牵连下来的因果,全力之一族一个不败立于世的渴望。

而在现在,一直让他坚定自己不跪拜君王、不跪拜教皇的,向来都是那从前世继承而来并贯彻始终的他的底线和他的骄傲。

叫他跪天跪地,跪拜父母师长也绝不跪拜权威、君王。

马红俊以及奥斯卡倒是没想那么多,前者除开真的入了眼的人能得到他的尊敬和好感,其他的人或者事,放在小胖子面前说不准还不过一盘美食;后者也从来不关心这类国家大事级别的势力,奥斯卡自认小屁民一个,平日里也只有在领取武魂殿下发的金魂币补贴的时候才会暗叹一声有这个组织真好。而这个观念,在他后续得知其中的资金还牵扯到两大帝国的时候,就已经散的没剩什么了。

向来聪颖的少年自然清楚这背后代表了什么,而武魂殿又在这其中起到了什么角色,所以他在下一次去拿补贴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再暗叹什么组织什么势力真好。

毕竟这些补贴说的好听是补贴,说的难听点就是监视费用,监视平民魂师的潜力和魂力增长,以便到时候被他们收入囊中,他们这些努力修炼的魂师在上层眼里不过是一个摆件、一个物什。

不过,再怎么清楚这一点,这个小子还是不会放弃去领每月补贴的。看得即开也极为透彻的奥斯卡,总是秉持着及时行乐的准则,哪怕明日是世界末日,他都要今宵有酒今宵醉,何况这还只是监视没有出手的举措呢!

冉森依旧是那副把怕生、社恐小模样,硬生生冷着脸摆成方圆百里不可进人的冷若冰霜,莫要cue我的酷哥模样。墨绿偏黑色的兜帽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落下的阴影更是将那双不在对敌就格外怕人、湿润腼腆的褐色眸子收敛其中。

像是察觉到极近的怒气和杀意,冉森微垂的头丝毫未动,只是将眼稍稍抬起。瞬间步入警戒、狩猎时的竖瞳带着丝丝缕缕只属于大型猛兽的气息,从冉森身上似蛇芯一般迅速探出又抽离。

不过转瞬即逝的气息,倒是惊动了站在他身旁一侧的自入场就一直垂着头呈自闭状的小舞。

小舞感受着愈发靠近的她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气息,由远及近,而又离远,知道那熟悉是因为什么,同时也清楚那陌生是为了什么的她,双手垂落在身侧,指尖死死扣住掌心的软肉,一点头都不敢抬起。

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抬头,那滔天的怒火和仇恨就再难收敛。

直到小舞察觉到自她身侧一边传来的,和她气息相近,却一向对外波澜不惊的冉森周身极近处腾起的属于她幼时天敌般的气势。这才叫差点要泄露出眼底恨意的小舞错愕地收敛了脸上、眸中多余的情感。

只傻愣愣看着瞬放气势又瞬收气势的某人。

小舞:你TMD也不是纯种人类!

小舞的震惊暂且无人得知,唯一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还是当事人冉森。

冉森:怎么了?

他无声张口问着身侧的少女。

小舞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到底没有在这种四下都是潜伏着的危机时候问出自己的困惑,她只是用很难形容的眼神,看了冉森一眼,又看了冉森一眼。

冉森:……?●●

小舞和冉森之间奇怪的氛围持续了几秒,又双双恢复了素日里的模样,倒也没有被熟悉他们,更别说不熟悉他们的人所注意到。

哪怕是站在小舞另一侧,和其关系极为亲近的玉余依也没有注意到这边奇异的氛围。

她先是将注意力大半分到了站在高处的比比东身上,又将大半注意力中的少许分到了比比东身后站着的隶属于武魂殿的两位封号斗罗身上。

一位封号斗罗从容貌身形上难辨男女,姿态上更是偏向于柔美娇媚的女性,可若是真的将这位当作一名女性,那又是绝无可能。男女双方独有的气质,在这个人身上仿佛融为一体,又或者是自成一体,没有多余的违和感。

至于另一位,虽然身着和下列三人相同的衣着,却依旧如虚似幻让人看不清也记不得他的相貌。若不是这个封号斗罗周身独有的魂力波动和气息在一瞬间,像是海胆一样暴涨开,说不准无人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不认识不熟悉,但是……

——很危险!

直觉告诉玉余依这两人的实力不像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但是即便如此,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蛰伏。

收敛了视线中的评估打量,玉余依再度垂下头,平视前方,等待总决赛的开场。

可能是被他们这些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不肯向武魂殿教皇下拜的行径给气到了,那两位封号斗罗抬手就想做些什么,还是上首端坐于教皇位上的比比东制止了两位封号斗罗的动作。

她素手一抬,不见其他的动作,也不见庞大的魂力波动,就像是随手一抚,又像是挥手致意一般轻松写意地将身侧两位封号斗罗的无声攻击给拦了下来。

周遭的高呼声也在比比东的这一举动下,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的将武魂殿视为信仰,将比比东视为武魂殿化身的魂师无一不想将热烈地视线,永久地坠在上首教皇冕下落在白玉瓷面上的衣摆,竟是连直视圣颜的勇气都没有。

可就算如此,就算此刻因着臣服的跪拜他们的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和狂热、那些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热情不能真正地传达到上首的教皇冕下眼前,却依旧澎湃而浓烈地充斥着这片天地。

无知之人见状,只会感叹此任教皇冕下深得人心;大局观者见状,只会唏嘘武魂殿的势力威吓犹盛往昔;分属另外两大势力两大帝国的太子殿下眼下,只会冷笑着将武魂殿不加掩饰的野心收入眼底,并暗中提升了忌惮。

比比东不愧为教皇冕下,对于现场各式各类的视线和旁的情愫她都能泰然处之。此时更是顺势将手放下,搭在教皇位的一侧扶手上。

鎏金的扶手上雕刻着一些不可名状的图案,像是文字又像是画。如锁链牢牢捆缚着端坐其中的人,又如庇佑将其严严实实护在其中。

比比东脸上带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广场上或站立或跪拜着的二十来位青年才俊,手中权杖微微挥动,“平身吧。”

所有跪倒在地的人等这才起身,那副压抑着狂热的模样更甚之前跪拜的模样。

只不过,依旧有一些人将愤怒、被冒犯了的视线凝注在先前站立着的史莱克学院战队和神风学院战队的青年魂师身上。

在他们看来,不管是青年才俊,还是什么百世不出的天才,在面对所有魂师心中的信仰——教皇冕下的时候,就应该心生敬畏,并由衷地臣服其中。

对此……

能看出他们在不满什么的玉余依:…………你们有毒吧!

看到下属武魂殿魂师不满的比比东,自然不会任由这些不满发酵,要知道能走到她面前的这些魂师,就算称不上是俗世难遇的绝顶天才,也绝对不是庸庸碌碌的无名之辈,这些人才能收敛武魂殿麾下自然是最好。

是以比比东出声平复了下属魂师对这些青年魂师的不满,转而对着这群精英天才露出欣慰的浅笑:“……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教皇殿前,我更希望看到你们全部的天赋和实力。最终的胜利者,将得到武魂殿的最大奖励。”

说罢,她手中权杖抬起,轻轻点地。

下一秒,三点光芒瞬间在比比东面前从零星一点放大至足有成年人一臂长的礼盒。

三个礼盒上承载着的不是一般的奖励,而是谁也没能想到的东西。

火红、淡蓝和墨绿的三色光芒在铺就着白色绒布的盒子上方大放着只属于它们的光芒,它们的体积都不大,形如骨骼,却又比之华丽简便许多——

一只右臂骨,火红色的焰光跳跃溜转于其中,自清晰可见的不似人形的兽爪开始,包覆着向上,没有转折的手肘臂弯等部位。粗暴的就像是要同化使用者的人形特征。

一只左腿骨,墨绿色的幽光暗藏其中,却也没有和它本身追求的内敛那般,它就像自知价值,也在低调地煊赫着自己。

还有最后一个,是形如华冠的头骨,淡蓝色的流光在其上闪烁,不似火红的狂暴,也不似墨绿的清幽,它只是淡淡地存在在那里,却是这三个奖励当中最为尊贵的存在。

这三块魂骨一出现在现场,哪怕是在教皇山下,都叫这个不小的武魂城内部瞬间沸腾起来。

狂热的,带着渴望和恶意的视线不断地在这三块魂骨上流连,甚至在一些想通,且自知无望的人反应过来后,那些带着不加掩饰恶意的视线又加诸在广场内部的二十来位青年魂师身上。

固然他们是绝无可能从教皇手中夺过异宝,但是一旦这些无价之宝落入这些青年才俊手中,谁又能断定接下去的结果。左不过是你死我活,杀人夺宝罢了。

他们贪婪地目光叫站在广场正中的参赛队员感受到汗毛乍然竖起的错觉,哪怕是武魂殿的黄金一代三人也是不适地皱了皱眉。

可就是这些或不加掩饰,或掩饰了也无用的目光,叫上首的教皇冕下比比东满意不已。

这也是她的本意之一。

虽然她相信以她武魂殿黄金一代三人的实力,以及武魂殿魂师学院战队的其余人实力,足矣十拿九稳拿下本次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赛的胜利,但是比比东也不得不承认万中存一的,小到不可能再小的意外是存在的。

不过比比东并不会杜绝这种可能性,比起杜绝其他的天才青年才俊拿到冠军,她更希望这些人才能够加入到他们武魂殿当中,最好是加入到她这个教皇的势力当中。

所以她才会将这些魂骨宣之于众,好叫那些觊觎的视线让后续没有势力没有背景,却凭借实力得到这些奖励的人才能够寻求武魂殿的庇护,继而被纳入武魂殿的势力范围中。

精妙的算计,被下属那些将其奉为神明的魂师自然没有看在眼中,而能察觉到这些算计的,无一不是一方势力的领头人物,比起直接开口戳穿这种招揽人才的遮羞布,他们更乐于自己也成为其中得利的一员。

宁风致自教皇坐至教皇位上的时候,就带着身后的剑斗罗一起走到了天斗帝国势力的方位,顶替了他安排在自己徒弟身侧的人手,坐在雪清河的右侧后方,微微颔首无声瓮动唇说了些什么。

雪清河的脸色在宁风致那番话之后,倒是好转了些许,至少再看向比比东走出的那扇教皇殿正门的时候,没有再是皮笑肉不笑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