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看向尾随而来的王玉梅,面无表情道:“不用,我坐车。”
小胖闻言立刻将他连人带车扛上了驴车。
“哦……好……”唐康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唐慎望着车子外一脸窝囊气的唐康,手指敲了敲桌角,道:“康哥也上来吧。”
唐康微微一愣,惊讶之后又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
“哎,好!”
王玉梅见唐康上了车,加快了脚步追来,迈开腿就要跟上去。
小胖健壮的身体往她面前一挡,“不好意思,坐不下了。”
“车上不是还有位置吗?”王玉梅不高兴道。
唐康那没用的废物连话都不会说,好不容易才有搭话的机会,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车上的位置是小公子们的。”
什么小公子,她的儿子都被人叫公子,那几个小杂种凭什么。
王玉梅心中不屑,根本就没把小胖的话放在心上,不依不饶道:“小孩子骨头软,多走几步路没事的啦。”
小胖依然不为所动,没说话,却也没让开。
爷摆明就是不想跟她说话,才选择坐车。
这妇人咋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王玉梅三番四次被拒,心头怒火迭起。
她丢下锄头,双手叉腰,“我说,你不就是个下贱的奴才,我们唐家的一条狗,凭你也敢拦我,信不信我让慎叔子把你给撵了!”
整一个盛气凌人的模样。
唐慎看向唐康,后者唛嚅着嘴唇半晌都没说话。
唐慎眼中满是失望,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云桑的声音。
“二嫂好大的口气,泰安可不是奴才,他是我们家请回来的护卫,要是没有他你的慎叔子可是连床都下不了,你确定要把他撵了?”
唐慎皱了皱眉。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拉踩他。
王玉梅讪笑道:“是弟妹啊!就是护卫也不能这般没礼吧,你看他拦在这里……”
“我倒不觉得他没礼,反而是二嫂,你这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里面也没开声,不用我说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
这话很明显,意思是唐慎不让她上去。
唐慎扯了扯嘴角,她倒是精明,一招祸水东引把事全都引到他身上来了。
“什么意思?”王玉梅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一副懵懂的模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桑懒得理她,对着小胖道:“走吧,二爷有话说,我们就不上去了。”
“哎~”小胖咧嘴一笑,跳上了车,缰绳一扯,小毛驴就跑了起来。
唐康一个没坐稳,整个人都被弹了起来。幸好唐慎眼疾手快按住了他,才没有摔出去。
“谢谢。”唐康不自然的抹了把汗。
唐慎淡淡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是,是……”唐康搓着手,突然说道:“你,你有话要跟我说?”
刚才他听到云氏好像是这样说的。
唐慎收回直视车门的双眼转向了他,他勾了勾唇道:“不是二哥有话要跟我说?”
唐康微微一愣。
好像,确实,是他先提出来要推他回村,慎弟才叫自己上车的。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有话要说。
唐慎的视线又移到了门上,他语气淡然,“这里没有外人,二哥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王氏让他来,不过是想让他在慎弟面前博得好感,以后有好处才能分一杯羹。
可那些话他真的要说吗?
唐康一时不知作何应对,若不是他性子软弱,又怎么会一次次向王氏妥协。
他没说话,唐慎也不催他,干脆闭上眼养神。
“阿慎,是我对不起你。”唐康酝酿了好久,终于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唐慎睁开眼,深邃他黑眸毫无波澜。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嗓声缓缓从喉咙中逸出。
“我……”唐康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家已经分家多年,你愿意伸出援手是情分,不愿意那也是本份,毕竟谁家也不容易。”
唐康心中一痛,这么说,他们的兄弟情分已断了……
“你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你自己心中可曾畅快过?你的一味忍,可曾让人满意过?
父母是孩子的明灯,孩子的所作所为皆是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
你这样一味的忍让,纵容若是有理也就罢了,可若是无理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你,不但是你,还会害了下一代!”
唐康自然知道他所说的皆是指自己被王氏教唆,威胁下所做的那些事。
可他能怎么办?
他双目泛红,嘴里喃喃道:“对不起……”
唐慎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想醒罢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行事,对得起自己就好。”唐慎说完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回到村里,村民们各自回家搬上桌凳,带上一家老少拿上盘碗就往祠堂坪去。
唐家村除了杜家还有三十二家人,就摆了三十二张桌。
祠堂坪摆不下就一直往两边延伸,直摆到村口。
摆好了桌,男人们坐在桌边侃大山,妇人们到村长家搭把手。
张秀珍和二儿媳慕氏焖了两大桶的白米饭,又用筒骨和五花肉熬了一大锅的黄豆咸菜。
另外再做了道红烧肉。
又炒了一大锅的包菜。
妇人们自带着盘子,大碗公到村长家打菜。
张秀珍就站在灶台前,接过盘子,打了菜就放到妇人端来的托盘上,再由她们端到自家的桌上。
这样放也不过是方便吃完饭好各自认回家。
吃饭的时候却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又一桌。
吃肉又怎么能没酒?
村长兴冲冲的搬了两坛过年时存下的酒与民同乐。
“听说慎哥儿在县城里开了茶楼,以后进城大家都记得去帮衬帮衬啊!”
“那就多谢各位族叔伯兄弟了。”唐慎勾了勾唇,她那些套餐一百文一个,只怕到了门口也舍不得进去。
“都是乡里乡亲,就该互相帮衬,说谢就太客气了。”
男人们一碗黄汤下了肚,就开始豪气干云起来。
王玉梅遍寻不到丈夫的身影,只好拉了大儿子唐柏福挤到一群前来敬酒的男人中间。
“慎叔子,你们下次回来得是插秧的时候了吧?这田里的草你不用管,我和你康哥会看着,等晒干就替你们烧成灰撒到田里去,免得你们还要来回的跑。”
“这怎么好意思,索性我们还要回来播种,就不劳二嫂操心了。”
“你们要开铺子老走开也不是个事,不就是一袋子谷种的事嘛,二嫂替你二哥应了,这谷我们替你一并布了。”王玉梅笑盈盈的脸一敛,欲言又止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