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这种体质,通常来说,并非是一种会遗传的体质,因此顶尖修仙者以炉鼎为道侣的也不在少数。
但公施娆不同,她的母亲,祖母,哥哥,舅舅,一家人整整齐齐全都是炉鼎。
所以,到了公施娆这一代,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他们这一脉的炉鼎体质,遗传。
大长老、二长老等长老们,谢青峰、三房夫妇等谢氏嫡系们,甚至谢氏的主要旁支,都对此心知肚明。
因此,谢氏的主要成员们,从来都没有对谢皎月抱过希望。
甚至有人暗搓搓打算过,谢皎月必然也是炉鼎体质,那是不是可以拿去搞搞联姻,为谢氏拓展一下人脉。
要不是公施娆太过强势,谢皎月说不定连定灵日都无法参加。
二长老跟公施娆关系还可以,提前安慰:“阿娆,不用如此紧张,我曾答应过青云,必然护你们母女二人一世周全。”
公施娆勉强笑了笑,但她心中的紧张丝毫没有减轻。
靠他人永远不靠谱,二长老就算愿意履行承诺,又能护他们多久?她守护女儿,又能守护多久?
最主要是,她们坐拥如此多的资产,以及如此特殊的体质,真的能一世风平浪静吗?
除非她主动散尽家财以求庇护,否则怕是很难。
可她不甘心,她想让这些钱财全部化为女儿的翅膀,带着女儿飞到更高的地方。
巨石前,谢皎月轻轻将手附了上去。
司长的灵气输入巨石,由巨石化作一股股柔和无比,毫无侵略性的能量,顺着谢皎月的手掌流入她的身体。
一瞬间,谢皎月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犹如在坐过山车,难以阻挡的恶心感让她忍不住干呕,靠着无与伦比的意志力才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身边传来声音:“倒是很能忍。”
谢皎月为了压制恶心无法开口,她只能在心中吐槽。
她不忍,她在众人面前呕吐出声,然后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笑?
她才不要。
而且,她不想弯腰,她想要亲眼看到自己天赋到底几何。
光芒开始在巨石之上显现。
和楚星津同样的金色,灿烂耀眼,如晴空烈日。
炽烈的光芒晃花了人们的眼,但和楚星津测定时不同,那光芒久久不散,慢慢的,一道幽蓝之色从盘旋而上,钻入金色光芒之中,柔和了耀眼的金。
盯着此处的人都愣了。
他们自然是为了谢皎月的天赋震惊,但让他们震惊的不止于此。
那光芒,明晃晃的代表着天灵根,只是天灵根必然是单灵根,在这种情况下,为何会有另一种颜色出现?
年岁最长的大长老心中一惊,难道,难道,除了灵根出类拔萃之外,谢皎月还有特殊的体质?
例如前些年,北域出现一个天生的生机之体,所到之处,花草都会变得繁茂,最后被北域那边主修佛道的宗门收了去。
特殊体质比天灵根还要珍贵,难道他们家转运了,竟然能出一个?
这可是天大的运气。
大长老整个人都紧张了,和公施娆姿势一模一样,前倾着上身,紧张地看向前方。
而在谢皎月身后,楚星津在暗中诅咒。
对,就是诅咒。
谢皎月和他天赋一样也就罢了,若是谢皎月天赋比他还要优秀,那他的脸面往那里放?
他忍不住诅咒谢皎月天赋有缺。
这些人的想法谢皎月都不关心,她的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司长。
“司长,我的天赋如何?”
司长脸有些红,为自己不到一炷香之前说的那些话。
“你是金系天灵根。”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惊呼声。
谢皎月乃是天灵根,竟然是天灵根,她不需要靠任何人,若无意外,她未来靠自己就可以守护住自己与母亲。
只是,不都传谢皎月是炉鼎体质吗?炉鼎也能有如此高的天赋吗?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
谢皎月用另一只手指着金色光芒之中的幽蓝之色:“司长,皎月不解,还请司长告知。”
司长的脸更红了,红中还透着一丝怪异。
“你可能身具特殊体质……应当是不太常见的天阴之体。”
天阴之体?那是什么?
谢皎月茫然,这东西她没有听说过啊。
司长吞吞吐吐:“唉,这事我和你母亲说,之后让你母亲与你解释。”
谢皎月更加茫然了,这话说得,跟她得了什么无法治愈的绝症一样。
她神情严肃:“您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
司长看着坚持的谢皎月,最终败下阵来:“天阴……乃是天生阴体的意思。”
说完之后,司长也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好像说了句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司长只好进一步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是炉鼎一道的极致。”
谢皎月问道:“是指我特别适合被他人当做修炼材料吗?”
司长摇头,忍不住后退一步:“是指你特别擅长拿他人当修炼材料。”
物极必反,当利他走到极致,就是利己。
谢皎月双眼一亮。
“那我是谢氏今年天赋最高的吗?”
司长的头点得有些迟疑:“是。”
这个体质太少见,他并不知道具体的运作机制,只知道可以用其他人修炼,至于到底如何利用他并不知晓,最后能不能有助于修炼他也不太能确定。
但天灵根加特殊体质怎么也比只有天灵根强。
司长重复了一遍:“谢皎月不仅为天灵根,还拥有特殊体质,天赋强于楚星津,为谢氏此代天赋第一人,以后你要勤加修炼,用脊背为谢氏撑梁。”
说这句话的时候,司长没有压着声音,所有人都听见了。
所以,第一不是他们以为的谢星辉,也不是双灵根的旁支子弟,更不是虽然丢脸但拥有天灵根天赋的楚星津,而是谢皎月。
是之前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谢皎月。
公施娆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越过所有人冲了过去,一把将谢皎月死死抱住。
她就知道,她的坚持没有错,她的女儿不会和她一样,她的女儿会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乖女,乖女,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她和青云的血脉就应该如此。
大长老也摸着胡子,连连赞叹。
他无儿无女没有倾向,就喜欢看到谢氏多出现点优秀小辈。
谢星辉望着谢皎月,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和谢月华一样糊涂。
他确实不如谢月华聪明,但笨也有笨的好处,他懂得,想跟着大房沾光,就应该讨好富婆嘛,以后他就是堂姐的小跟班。
想到这儿,他一边撸着自己的白猫,一边用肩膀撞了撞楚星津:“我堂姐真厉害,待定姐夫,你以后有福了。”
他真情实感地夸着待定姐夫。
听到此话的楚星津却面如土色,下意识地推开了谢星辉:“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福?”
“当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福气,若是堂姐以后有幸成为仙尊,你就是仙尊的招婿,多光荣。”
楚星津脆弱的自尊精准地被刺痛了,他高昂头颅:“我才不是那等,”他声音起到颤抖,“那等倚靠他人的无能之辈!”
古往今来天灵根那么多,也并非每个天灵根都能成为仙尊。
更何况他也是天灵根,成为仙尊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一个区区炉鼎。
他可是听到司长说的那些了,就算谢皎月是特殊一点的炉鼎,那也是炉鼎。
一个炉鼎而已。
谢星辉平白被怼了一句,他觉得莫名其妙,他驱使着白猫上去挠了一爪子,然后转身离开,开始和其他人吹嘘自己和谢皎月其实关系亲密。
楚星津周围人越来越少了,他连之后的灵药都不想要了,只想转身回去,找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自己默默呆着。
他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尤其是不想看见抢了他全部风光的谢皎月。
他不想继续在这里呆着。
但他没能走成,还是跟着谢氏诸人站在了大长老和司长面前。
二人依次为小辈们发放灵丹,顺便鼓励一二句。
这本是例行公事,速度进展飞快,楚星津排在倒数第二个,他甚至没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大长老惜才,他以为楚星津只是为了之前的意外难过,忍不住多嘱托了两句:“之前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修仙之人以实力定胜负,其他事情不必在意。”
谢皎月就站在楚星津身旁,她点着自己的下巴,疑惑道:“楚哥哥乃是金灵根,天赋如此优秀,身体素质必然不俗,按理来讲,不应该有之前的意外才是。”
“大长老,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楚哥哥下了药啊?”
她摇着楚星津的手:“楚哥哥,你这几日都吃了什么?”
说完,谢皎月看楚星津依然不愿多言,她便开始替楚星津回忆:“我和楚哥哥常常在一起,楚哥哥平日里吃的都是大房提供的辟谷丹,那都是有专人管理,不会出错才是。楚哥哥,你还吃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嘛。”
楚星津被闹得烦了:“除了你给我的灵丹,我什么都没吃过。”
谢皎月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陷入回忆:“那颗丹药,在我房中放了好几天,那几日我常常不在房中,会不会是有人趁我不备,偷偷换了药?”
她从未想过对谢月华轻轻放过,之前不让兰姨出手不过是觉得时机不合适,她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力求做到伤敌一千自损为零。
他们身后,谢月华悄无声息地,偷偷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