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你到底还要给我填多少麻烦才好!你就不能走得远远的吗?”
姜映梨颇感无语:“你又发哪门子的疯?”
“我是让你来收收你满身的骚劲,再不要脸地凑到敛舟跟前,莫怪我不客气!”
姜青柚不能对莫敛舟发怒,难得看到姜映梨,自是忍不住将满腔的怒火都倾斜在她身上。
在她看来,错的从来不会是莫敛舟。
定是姜映梨主动的。
这般想着,她的语气愈发恶劣,“下贱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桑榆骤然从姜映梨身后窜出来,她人小个矮,抓住姜青柚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她力气很大,几乎是要将一块肉都给咬下来。
姜青柚疼得尖叫,脸都白了,拼命地拍打着沈桑榆的头。
最后眼看着引来进出章家的村人好奇,更怕沈桑榆受伤,姜映梨连忙将人拉开。
“小野狗”姜青柚疼得直抽抽,刚要骂人,就对上姜映梨冰冷的眼神,骇得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想来你这个金鱼脑袋,早就将我说过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姜映梨面无表情,挽起衣袖,“想来也是给的教训不够深刻!”
姜青柚想起上回腹部翻江倒海的疼痛以及在朱家跟前丢的脸面,瞬间就犹如被扼住脖颈的鸡。
“你,你还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虽然她想放两句狠话,可最后还是忍着惊惧和疼痛,转身就跑开了。
“疯子!”
她自是知道,现在
的姜映梨跟从前不同,是真的不会留情的,说打就打的。
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暴力模样!
姜映梨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有些人就不适合讲道理,姜青柚就像是个苍蝇,总是时不时就要凑到晃荡一下。
虽然不会造成伤害,但难免惹人心烦。
又不能一巴掌打死,就只能一巴掌打怕,让其再也不敢多晃荡。
这般想着,姜映梨低头,看到沈桑榆满嘴鲜血的可怖模样,她蹙了蹙眉头,取出帕子想给她擦擦嘴。
沈桑榆心里忐忑,忙抬袖自己擦了擦嘴。
她小心翼翼道:“姐姐,你,你生气了吗?”
姜映梨一愣,“下次别再咬人了。血脏。”
“等会先去章家漱漱口。”
沈桑榆自是无由不应的。
姜映梨俯身将地上的李子都给捡起来,就牵着她往章家去。
章村长的媳妇正在招呼女眷,见到姜映梨连忙朝她招手。
姜映梨扬起笑脸应和了两句。
从前姜映梨声名狼藉,村里女眷看到她,少不得抛上几个白眼,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不单单是因为时下讲究妻凭夫贵,更因为姜映梨本身有了本事,不但给村里捐了一批木材石料,用于扩建祠堂,还因为她在柳城开了家药铺。
虽然先前众人都有些嫉妒微词,可上回谢家来找麻烦,连衙门里的捕快讲起姜映梨来颇为推崇感激。
那就有不少人倒戈,觉得姜映梨从前改过自新了,也有些脑子灵泛的,倒是从以往的
事情里品出些不同的意味来。
有时候世道就是这样,拼命解释是没有用的,只有展现出真正的能为,让人察觉出价值和真正的品行,才能改观。
嘴当然有用,可在印象固定时,只是越描越黑。
当然也不缺那些脑子一根筋的,觉得姜映梨能有什么真本事,都是自家眼皮子看着长大的,哪里来的钱和能耐去开药铺,定是哄着外头男人替她出的。
这些从前姜映梨也没少做。
只是沈隽意可怜戴了绿帽子。
不过这些都是少数,更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讲出来,最多私下嚼舌根,然后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将自己的闺女或者侄女送到李玉珠跟前晃荡晃荡,反正等沈隽意出息,定是要休了姜映梨的。
所以,现在姜映梨的形象在村里人眼中就是不同的派系。
姜映梨问章奶奶要了水给沈桑榆漱口,眼看章家处处都是人,显然半个村子的人都过来了。
甚至还有不少村里妇人和姑娘跟她打招呼,颇为热切的模样,就叫人很是受宠若惊。
她甚至还认出其中有一位是她穿越初期上山时,在河边跟人扎堆蛐蛐她的。
这回人家脸上丝毫不见刻薄,反而是笑容满面,谄媚不已。
姜映梨面不改色地和人颔首示意,就领着沈桑榆往回走。
这次宴席倒是分了男女眷桌,姜映梨被安排在李玉珠身侧坐下,坐的是上首首座,不可为不重视。
姜映梨注意到李玉珠身侧还有一
位面容严肃,初看慈眉善目,但唇却显得刻薄的妇人。
瞧着跟李玉珠年岁差不多的模样。
对方似乎本来在李玉珠寒暄,见到姜映梨时,愣了愣,待得回过神来,才勉强笑了笑。
“姜阿梨瞧着跟从前不同了些。”
姜映梨不妨她翻旧账,扯了扯唇角,礼貌地叫了声:“婶子。”
“阿梨从前现在都挺好。”李玉珠接了口,将藏在手里的一块米糕塞给姜映梨,一脸慈爱的示意她吃。
章家下了大力气,还给上了花生点心,这些上桌都靠抢的,李玉珠率先捡了一块留给两人。
姜映梨笑眯眯地接过,全给了旁边的沈桑榆,又顺手接过她手里那把青翠翠的李子。
这些刚才已经跟章奶奶提过,果真是酸涩的野果子树,难怪没人去摘。
姜映梨将一颗李子在手里摇了摇,就引得李玉珠接过,结果咬了一口,瞬间酸涩直冲鼻腔。
李玉珠:“调皮。”
姜映梨嘻嘻一笑,“看来剩下的要留给阿隽阿檀和宁姨了。”
李玉珠帮着坑儿子,“给阿隽就行,你宁姨吃了该生气的。”
宁老太太的小脾气发作,也就姜映梨能治一治,李玉珠是有些怵她的。
莫母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前对姜映梨是没什么好感的,不管是她胖前胖后,她都是不喜的。
一个姑娘家长得妖妖娆娆的,勾得男人心花怒放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妇道人家就合该安分守
己,贤良淑德,打理好丈夫家中事务。
哪怕是到了如今,众人都在夸赞姜映梨能力卓越,开起药铺,但在她看来,妇人抛头露面,实是丢人。
所以,心中颇为嗤之以鼻。
可看着从前讨好自己的姜映梨,现在转而谄媚起自己的敌人李玉珠那老哭包,就像是看到一条总朝她摇尾巴的狗转向别人,这心里就特别不得劲。
故而,她就忍不住开口道:“难得啊,你们婆媳感情倒是好。”
这就是讥讽两人装。
毕竟村里有几个婆婆跟儿媳感情是真的和睦的,谁背地里不骂婆婆老不死。
李玉珠知道姜映梨的身份尴尬,便小声解释道:“她儿子得了榜首,章家又想替我长脸,就把我跟她安排跟她一桌上座。”
姜映梨秒懂,她早就对其身份有猜测,此时得了确认,她好奇歪头:“您和姜青柚感情不好吗?我刚还看到她在章家外头呢!”
“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不陪着你呢!对了,你家何时提亲呢?”
“你看我跟阿隽成亲都半年多了,我那堂姐也与你家定亲半载有余。这俗话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可别是你莫家拖着拖着又不想成亲了啊!我那堂姐出钱出力,可没少帮你家,如此情深义重,这满村皆知的事了,你们可不能辜负啊。”
姜映梨小嘴叭叭叭叭的,霎时就将众多女眷的八卦之心点燃了。
要说这姜家,沈家和
莫家三家的爱恨情仇,那真是村里挥之不去的饭后谈资。
特别是如今沈家和莫家的孩子都出息了,现在谁也不敢说姜映梨眼皮子浅,弃了西瓜捡了芝麻。
但这总归是有个比较的嘛,就少不得又惹人蛐蛐了。
莫母是没听懂那两句诗词,但不妨碍她听懂了姜映梨的催婚,还暗骂她家是白眼狼。
她心中不快,“此事自是有我们长辈讨论,哪里有你这个晚辈的事!”
姜映梨摆手,“哎,我跟堂姐,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呐!当年莫敛舟和她情谊深厚,也愿成全,如今我万事顺遂,自也盼着有情人早成眷属。”
闻言,其他村里女眷也纷纷附和。
眼看着众人都围着莫母讨论起婚事,姜映梨就住了嘴。
她试探一下,果然就试出姜青柚发疯的缘由了。
敢情是莫家想悔婚啊!
也是,姜青柚废了这般多的心思,又是伏低做小,又是抢婚替嫁,更是举荐入门和出钱辅助。
沉没成本如此之高,如何能忍莫家的过河拆桥!
只是,她脑子到底没转过弯,最后竟是以为莫敛舟还惦记着她,竟来寻她麻烦!
但凡她有勇气冲进章家,当着满村人哭骂莫敛舟母子一场,明日莫家就定会去下聘!
所以,有时候她是真不懂姜青柚如何想的!
而原主能被这样的姜青柚耍得团团转,就更
也不知是不是那莫敛舟周围有让人降智的磁场!
姜映梨摇摇头,接下来就专心
吃席。
这场庆贺宴吃得宾客尽欢,女眷席面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女眷带着孩子们吃吃喝喝,就是男人那边吵吵闹闹得很。
姜映梨吃得差不多,看李玉珠在村里人的恭维下,笑容都多了,她就先回去了。
李雨溪和沈桑榆也跟着一起。
对比院子里的热闹,外面就显得冷清许多,只有清澈的阳光和明媚的微风。
李雨溪性子好,就领着沈桑榆走在前面拔地上的草。
姜映梨伸了个懒腰,看两人手里握着一捧青青郁郁的,叶子呈锯齿状的草,提醒道:“现在的艾草不适合入药,不用摘了,得再等等。”
李雨溪笑道:“这时候的艾才冒尖,最是鲜嫩。我刚和小榆商量着,做些艾饼吃,对身体也好。”
姜映梨想想也成,“那你们小心点,野草茂盛,容易有蛇虫。”
两人应了声,刚要继续,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
“阿梨?”
其实这与其说是叫唤,不如说是呢喃。
姜映梨惊诧望去,就看到站在围墙外侧,一身苍蓝交领衣袍的男子。
他身长八尺左右,粗粗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汪温润的蓝田玉珏,更似江面轻舟,英朗俊秀,犹似傅粉何郎。
但仔细望去,他眉眼间笼着淡淡的阴郁,眼眸深邃,整个人就透着一股沉郁阴鸷之气。
这样忧郁俊美的少年郎总是格外吸引人的,就像是一本书,引得人忍不住深入探究一二,更惹得想
探出指头抚平眉间清褶。
莫敛舟在宴席上虽然被人恭维,但显然沈隽意两郎舅更得人气,不但是一门两秀才,更是因为章村长跟两家的关系。
听章村长言,姜映梨打算夏日后给村里捐一笔钱修路,这才出料修祠堂,扭头又修路,这就引得沈家更为惹眼。
莫敛舟心中不郁,就趁机以更衣为由,出来散散气。
他本是绕出章家,站在墙外树下散散气,却没成想一扭头就看到一道倩影。
还是曾经他最熟悉不过的。
刹那间,那个名字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眼看着姜映梨回头,那张妩媚如芍药的脸上浮现着惊诧,他心中略有些惊喜,却又有些窘迫。
他这满身的酒气,到底是有些不好看。
他整了整仪容,走前一步,放缓了语气,仿似从前一般,温温柔柔:“阿梨,你也出来透气?”
姜映梨眨了眨眼,“啊”了一声,“不是。我准备回家!”
莫敛舟垂下眼,眉目间尽显忧郁之态,“许久不见,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他知道姜映梨最喜欢自己什么模样。
眼看姜映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心底涌起隐秘的喜悦,语气温和之余略显得局促。
“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我就是有点”
他轻轻抬起眼眸,以一种羞涩有缅怀的视线扫过姜映梨,又垂下,这一切做得很是自然。
若是一般的姑娘家,怕是早被这种又有忧郁气质又羞赧的少年郎吸引了。
他倒也不是一定想着要续前缘,归根结底只是想恶心恶心沈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