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芬陷入思考,视线无意识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搞得来人有些尴尬。
林燕立马介绍道:“雪芬你可能不认识,这是我三弟刚子,也是念书的。”
“噢,你好!”这就对了,那个军人叫陈军,想来应该是他哥哥吧。
陈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
“哎哟,你们这读书人的打招呼方式就是不一样。”林燕一边说着,一边把秦雪芬的猪草往外掏,“刚好我今天下午来得晚,打的猪草不多。刚子你把你背篓里的猪草放在我的背篓里,你帮雪芬背一半吧!”
秦雪芬觉得不太好意思,但反抗未果,只能不停地说谢谢。
陈刚虽然是马桂芳的儿子,但是却没有跟着马桂芳学,很有一个读书人的涵养,谈吐得体,人也很爽朗,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猪圈旁边称重。
称重的人放好林燕的,就想抓徐刚背篓里的放进去。
陈刚退后一步说道:“我背篓里是帮林家嫂子背的,不是我们家的。”
然后把他背篓里的猪草和秦雪芬的猪草倒在了一起。
殊不知这一幕刚好落在了正从这边抄小道回家的马桂芳眼里。
她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陈刚把自己背篓里的猪草全部倒进了秦雪芬的背篓里。
又看见秦雪芬对着陈刚说了些什么,笑得很灿烂,马桂芳心里断定了是秦雪芬让陈刚把自己的猪草让给她,心里暗骂一句狐媚子,非常心疼那堆猪草。
注意到林燕也在一边,她心里更加气愤:刚子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林燕这个不会下蛋的赔钱货竟然就这么看着!
马桂芳越想越气,越想越奇怪。
刚子也是读过书的人,脑子聪明,不可能白白把猪草让给秦雪芬......
她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
看着秦雪芬和林燕他们离开,马桂芳马上加快步伐跑回家,把陈刚和林燕堵了个正着,上来就问:
“刚子,你刚才去哪儿了?”
陈刚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我刚好下工早,就去帮二嫂背猪草了。”
“呵。”马桂芳今天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她是把那山上的猪草都割完了吗,需要你去帮她背?”
“娘,我......”陈刚兄弟两个经常帮她背猪草,也没见马桂芳说什么。林燕刚想为陈刚辩解两句,却被马桂芳直接打断:
"闭嘴,还不是因为你!还不快去做饭,想饿死谁啊?"
林燕只好走进厨房。
但马桂芳对于儿子与其倒是要缓和不少,她不敢直接挑明问陈刚是不是被秦雪芬勾搭了,只能曲线救国:“老三,你认识村里那个秦知青吗?”
“认识啊。”
“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啊?”马桂芳死死地盯着陈刚,想从他的口中得到对秦雪芬不好的评价。
可是事实却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陈刚本来就对秦雪芬这个村里唯一的知青抱有一定的好感,因为他们都是少有的读书人。再加上今天在路上聊了几句,让他对秦雪芬的印象更好了:
“我觉得秦知青人很好,谈吐得体,举止大方......”
马桂芳听不懂那一串形容词,她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刚子被那个贱人迷了魂了!
而马桂芳心中迷了陈刚的魂的秦雪芬此刻正在接受上司的指导。
她刚才刚到家就被人叫去村委会接电话,她猜想肯定是稿子寄到了,立马就转头去了村委会,背篓都没放。
没办法,天大地大,钞票最大。
电话的那头是新华的翻译编辑,声音听起来是个稳重儒雅的中年男人:“你的稿子我看过了,翻得不错,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注意。”
秦雪芬认真地听完了他给她讲哪些词是不能用的,哪些事儿不能提,其实重点问题就是她的翻译太过现代化了,而这个时候的书籍和文章中白话文的残留还很重,大家也都习惯了理解。
电话的最后,编辑说:“我听露露说你最近比较急用钱,要不然就这样,我把稿子给你改改再给你发过去,你先接着翻译,拿到稿子之后再照着我改的再改改你自己的稿子。
我给你算十块钱一千字,这五千就先发给你,你先用着。”
“谢谢谢谢!”秦雪芬觉得自己的词汇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比单薄,无法诉诸她满心的感激之情和感动。
“别整这套虚的。你可要认真给我翻译,别以为自己是凭关系进来的就是关系户了,就松懈了,要不是看你的翻译还可以,你就算是露露那丫头她爹都不好使!”
“知道知道,我一定认真改稿子!”秦雪芬就差原地给他敬个礼了。
编辑说完之后就把电话给了黄露露,他自己背着手哼着歌儿走了出去。
黄露露看着他走远了,立马拿起电话对秦雪芬说:
“你可别听他胡吹,说得你好像有多差一样。他两个小时前才拿到稿子,没一会儿就看完了,对你那是赞不绝口,还跑到其他编辑那里去炫耀。
他那个糟老头子,刚刚还在用你的稿子教育我,转头就只给你十块钱一个月,就是看你新来不懂行情......”
秦雪芬好笑地听着黄露露在背后吐槽她师父,也听出了她和她师父关系不错,师父人也不错:“怪我怪我,回头补偿你!”
“那是必须的!”黄露露话锋一转,“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沪市呀?之前帮你搞稿子的事儿都忘了问了。你在那边儿嫁了人,他们该不会不同意吧?”
“这个我还没问过,但应该不会,我回头给你消息!”
“那你可要记得啊,别到时候又人间蒸发了。”
黄露露只要一想到秦雪芬之前一声不吭地离开,还一封信都不寄回来就生气,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要是再搞这个我就带着我哥和你哥一起杀到你家里去,反正我现在有地址!”
“知道啦知道啦!”秦雪芬耐心地回应着,又跟她扯了些有的没的才挂断电话。
反正花的是杂志社的钱,她又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