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
他在村里驻守这么多年,也是难得看见一个家属上来就跟自己强调不差钱的,笑着打趣道:
“你媳妇儿对你真好,小伙子有福气呀!”
林国栋笑得咧开了嘴,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秦雪芬却直接忽略了他的调笑,总觉得他们俩在传递什么暗号。
越隐藏,就越有猫腻。
她有些急切地开口:“医生,他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这才笑着回答:“没事儿,你回去准时给她换药,一天一次,保准他一周伤口就结痂了。但在这期间要切记右手不是紧握用力,不能沾水,更不要触碰伤口,不然容易感染。”
秦雪芬边听边点头记下,而林国栋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
虽然这个医生刚刚夸他和媳妇儿感情好,但是这也不是他说自己啥也不能干的理由。
不能用力,那他上班怎么办?还不能沾水。那他以后回家岂不是连帮媳妇儿洗碗都不行了?
走出卫生院,林国栋就立即跟秦雪芬说:“媳妇儿你别听他瞎说,我的手好着呢,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秦雪芬却完全不信,觉得这个男人就是自尊心作祟:“你是医生还是别人是医生?”
“他是。”这一点林国栋无法辩驳。
秦雪芬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小宝和妞妞还需要我回去看着,你现在就顺道去厂里请个假吧。”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林国栋一脸纠结犹豫地站在原地。
秦雪芬走在路上,心里筹划着晚上的菜。
都说以形补形,他们昨天晚上才吃了猪蹄,今天怎么就把他的手给补没了呢?
可见这些老话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但林国栋再怎么说也算是家里的伤员,她准备把今天晚上原准备用来红烧的排骨留一部分用来炖汤。
想到炖汤,她又想起了自己没有带回来的大骨头。
啧啧,早知会有今日,她肯定会把那堆大骨头都扛回来,给他熬一大锅骨头汤。
但现实却由不得她多想,因为,刘大婶又来了。
她昨天晚上才在林国栋面前说道了一遍,这才多久,二十四小时不到,她又来了。
秦雪芬真的被太理解。
她自己家里没事儿吗?怎么天天盯着他们呀?难道就因为她儿子还没成家,所以她闲得慌?
在关心也不带这样的吧!
她天生就不会隐藏不满的情绪,这也是她从小就不得长辈喜欢的原因之一。
从看见刘大婶坐在自家院子里开始秦雪芬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进门也没有跟她打招呼。
但是刘大婶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开口就问道:“你大白天儿的跑哪儿去了,怎么留小宝一个人在家里?”
“卫生院。”
要不是她对林国栋和妞妞有恩,就算不看在林国栋的份儿上,看在妞妞的份儿上,秦雪芬还是勉强回复了她。
“你去卫生院干什么?”刘大婶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硬是没发现她哪里不好,“没事儿就别往卫生院跑,三木挣点儿钱不容易。”
秦雪芬现在都懒得跟她解释,只丢下一句“要不是想着他挣钱不容易,我还懒得带他去卫生院呢”就走进了厨房,给自己舀了一碗热水锅里还热着的水,喝完才给刘大婶也端了一碗出去。
而刘大婶却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就坐不住了:“你说什么?三木生病了?什么病要吃这么多药?三木人呢?不会在医院吧!”
但是秦雪芬已经进厨房了,根本就没有人回答她。
秦雪芬听见了,但她就不回答。
别问,问就是故意的。
平心而论,她知道对于婆婆来讲,儿媳妇儿只是个突然出现在她和儿子中间的陌生人,终究敌不过亲生儿子重要。
但是也不至于偏心成这样吧。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见秦雪芬迟迟不回答,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刘大婶更加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三木是你男人,他要是出什么事儿,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秦雪芬看了她一眼,把小宝抱进屋里睡午觉,语气平淡:“就像刘婶说的,你也知道林国栋是我的丈夫,该心疼的时候我会心疼,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她真的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之前秦雪芬不说,已经算是给面子了,但不代表她可以蹬鼻子上脸,做他们家的主。
刘大婶闻言梗了一下,但是却越想越气:“再怎么说我也算三木的半个娘,算你半个婆婆,若不是你不靠谱,我哪里还用来插手?”
秦雪芬对于她的这层身份膈应许久,现在见她自己提出来,秦雪芬就连最后一点儿情分都不打算给她留了:
“算什么算?你跟谁算的?你要当林国栋的娘你跟他说去,关我屁事!我前几日对你还算尊敬不过是看在你对妞妞还有点情分在,不然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做我的主?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给你几分面子,就希望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说完也不管刘大婶是什么表情,抱着小宝转身就进屋了。
刘大婶听了她的话之后怒火中烧,很想冲上去给她两个耳光,教教她怎么尊重长辈。
可是她的心里又惦记着林国栋是不是受伤住院了,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后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仿佛这样能一解她心头之恨。
随后转身急匆匆地朝卫生院跑去。
再说林国栋在秦雪芬走后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去请假。
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秦雪芬说,在大路旁游走了半天都还没组织好语言。
抬头就看见刘大婶一脸急色地朝村口走来:“刘婶,出什么事儿了?”
“三木?你怎么在这儿?!”刘大婶抬头看见林国栋,立马迎了上去,“秦知青不是说你生病住院了吗?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快说给我听听?”
“呃,我没事儿,就是划破了手。”
林国栋全程都很迷茫,但看着刘大婶额头上的汗,心里还是很愧疚:“雪芬可能是太担心我了,没跟您说清楚,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