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拉的是秦知青。你也应该庆幸你吃饭的时候秦知青刚好也在饭店里面,庆幸你拽着的人是秦知青,不然也不会有人被人乱认成儿媳妇还帮你付钱,没让你被他们拖去警察局!”
秦雪芬不是这样跟她说的,这些都是她听了秦雪芬的话之后自己在来的路上添油加醋篡改的,就是为了让马桂芳再也翻不了身,不能再有机会欺负她和孩子。
她是性子软,但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爹,娘在国营饭店吃了饭不给钱,还死拽着秦知青说秦知青是她儿媳妇儿,逼她给钱,差点被送去警察局。幸好秦知青看在都是同村的份儿上帮她付了钱,又我们家在村里向来名声好的份儿上,相信我们会把钱和票还给她,这才没有对外说......”
马大海气得整张脸涨得通红,挽起袖子的胳膊上青筋暴起,瞪着马桂芳的眼神比她看林燕的还要凶狠。
还没等林燕说完,他就已经一巴掌扇在了马桂芳的脸上,怒骂:“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巨大的力道直接把马桂芳扇到了墙上,额头砰的一声撞了上去,听起来就很疼!
可林燕仍觉得不解气,她觉得婆婆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继续煽风点火:
“可是娘根本就没有想还秦知青的钱!我今天碰巧遇到了她,她这才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她也没有办法。这也就是我们家,要是换了别家,她早就报警了。”
这几句话一下子就把秦雪芬完全摘干净了,但她确实也是受害者。顺带也说清楚了事情的危害性,若是这件事闹大,马家就全完了!
马桂芳捂着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被打的半张脸和被撞的半个头上流,疼得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不是,不是的,是秦雪芬那个小贱人,是她故意让我进去的,是她,是她故意害我的!”
林燕被她的无耻惊到了:“你的意思是说是秦知青让你走进国营饭店,让你点了红烧肉、白菜蛋花汤和白米饭的?也是她自己要被你拽着给钱的?是她自己说是你的儿媳妇的?”
这些话说出来都没人会信,讽刺意味十足。
但是马桂芳现在就是这么觉得的!
她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秦雪芬的圈套。她知道自己没钱,所以才故意当着自己的面儿走进国营饭店,故意点那么多好吃的,还故意坐在窗边吃给她看,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诱她进去点菜,最后才发现自己没钱付帐。
她其实是想让自己被抓走,这样就没有人阻止她勾引刚子了。而且,她还可以借这个机会把马家的名声搞臭,这样的话他们家就不会嫌弃她是个离过婚的,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这样她就可以嫁给马刚了......
“对,就是那个贱人,她故意的,她故意害我!”她歇斯底里地叫着,吼着,“她就是想勾引刚子,但是被我发现了,所以她就想把我送进警察局,这样她就可......”
“娘!”这是马刚第二次打断他娘,还是因为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我都说过好几遍了,我跟秦知青之间什么都没有!之前就是因为你乱说,我现在看到她都绕道走了,你还要我怎样?”
虽然马桂芳被打他看着也心疼,但是如果站在他爹的角度,他也会觉得她很欠教训,只不过他可能不会直接动手罢了。
林燕已经杀疯了,被报仇的快感冲昏了头脑的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连马亮一直在旁边拉她的手指都没能阻止她继续开口:
“不是我看不起刚子,但是秦知青来自沪市,高中毕业,她见过的男人比刚子优秀的一抓一大把,我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天天觉得秦知青会勾引刚子。我们这整个村里除了秦知青,就属刚子读的书最多了,他不跟秦知青聊天跟谁聊天,跟村口那群八婆吗?
再说了,天天背后骂人家的是你,不想让刚子和她走得近的是你,最后拽着人家说她是你儿媳妇儿的也是你,最后借人家钱被人家救回来的还是你,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燕儿,别说了!”马亮有些生气地一把拽过林燕,不让她再说话。
再怎么说马桂芳都是他亲娘,他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去落井下石。
马桂芳却像疯了一样,脑子里现在的想法和在店里的想法出现了混乱,使她一听见“儿媳妇”三个字就又忍不住开口道:
“她想嫁给我儿子,我难道不是她的婆婆吗?她难道不该讨好我吗?她有那么多钱,连大白面包子都到处送,帮我结个帐怎么了?若不是她一直不肯承认我是她婆婆,一直不给钱,我又怎么会被他们拉着要送去警察局......”
所有人都觉得马桂芳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而一旁被马亮禁锢在怀里,却还在疯狂挣扎的林燕也差不多疯了,嘴里一直骂着马桂芳:
“你不要脸,你就是眼红人家过得好!我看你才是个不要脸的老贱人,贱人......”
最后马家的闹剧以马大海和马亮各自把自己的媳妇带回屋结束,而手足无措的马刚则成了去给秦雪芬送钱和票的最后人选。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他只觉得手上零零散散的钱和票无比烫手,那种被灼烧的疼痛感从手心一直经过血管传到了心脏,然后又扩散到了脸上。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就因为他和秦雪芬多说了两句话吗?
想到那个背着装猪草的背篓,仍然笑意嫣嫣,轻描淡写地跟他一起谈论伟大领导人的诗选的身影,他莫名地觉得自己有愧于她,也有愧于这些年所受的教育。
他觉得自己无颜再见秦雪芬,但是又不得不去,短短的一段不到五分钟的路,他却感觉自己走了一辈子,等到站在小院门口时,他已筋疲力尽!